不羡白玉盏，千羡万羡西江水， 

不羡黄金罍，曾向竟陵城下来。 

——陆羽

2015年大年初一，湖北省黄梅县四祖禅寺，观音殿前宝鼎旁，有一个玻璃灯座，碎为三瓣。我小心拾起，放到一边。走回来时，一抬头，看到观世音菩萨合掌含笑，一刹那恍惚，这笑容，好像在哪儿见过……

2012年7月，加州瑜伽市达摩镇，万佛圣城，观世音菩萨成道法会正日。上午法会结束后，大众走出佛殿。加州永远灿烂的阳光下，我蹦蹦跳跳走着，一会儿看看蓝天，一会儿听听鸟叫，一会儿闻闻花香。一转头，就看到方丈上恒下律法师了，我像个冒冒失失的孩子，急急忙忙合掌，然后“刷”地转头跑了。跑了几步，转头又看了一眼，见到律法师犹自合掌，低眉含笑，那笑容，如一朵洁白的玉兰，静夜绽放，舒心清香。那一刻，阳光依然暖暖的，微风轻轻吹，银杏树金黄明亮。我转回头，心内震撼。如在黑暗的海上行船，突然看到了最璀璨的烟花，一瞬间，惊得呆了。这微笑，我从没有见过，如此慈悲，如此光明……

律法师是那么欢喜笑。观音菩萨法会前开示中，他微笑着，每一句话，都像一朵花，满含笑意，慈悲温暖。出了佛殿，他走在大众后面，微微笑着，像麦田里的守望者。在斋堂里，他面向大众，微微笑着，像看着小朋友们回家来吃饭了。在网上的开示里，他提到圣城育良小学的孩子们，在佛殿里礼佛，像小兔子，嘣嘣嘣，拜下马上又跳起来，笑得眉眼弯弯，星光灿烂。

记忆中，律法师总是微笑着，像一朵花儿，开在春风里，像观世音菩萨，慈悲注视着一切众生。2012年9月，律法师一行在韩国寺院参访。那时，我在圣城做义工，每天晚课绕念时，都看到厚厚一摞文件簿，上面写着：呈方丈卷宗。那时，我心内惊呼：“天哪，这个永远淡然微笑着的师父，原来，每天不知要处理多少事务呢！”圣城的出家法师都是日中一食，衣不离体，秉承开山祖师宣公上人制定的六大宗旨：不争、不贪、不求、不自私、不自利、不打妄语。律法师有些瘦削，却神采奕奕，庄严柔和，举身散发慈悲气场，给很多人一种唐僧的感觉，就像秋天树上的果实，嫣红清香，不用品尝，就知道果子熟了。

在多次开示中，律法师屡屡提到宣公上人在世时，经常鼓励大家要多微笑，上人说过：“人不可一日无有喜神。”快乐无忧即佛。Be happy everyday。

2012年，观世音菩萨出家日法会前晚，律法师给大家开示《盔甲里的武士》，说了一段话，非常有意思：

科学研究证实，每天笑可以让人心情变好、充满干劲、身体健康、激发创造力。所以，我们要享受年轻的活力和快乐，想要返老还童，那就要多微笑，试一试就知道了。

比如说，孩子们都非常在意父母的肢体语言。如果父母能够多微笑，就是对孩子关爱的表现。所以诸佛都是微笑的，为什么呢？因为我们都是佛子啊，对不对？诸佛的孩子啊，诸佛就是我们的父母，所以他们都是微笑的、慈悲的。

那有的人会说，有的佛像不笑哎！那是因为做佛像、刻佛像、画佛像的人不笑，不是佛不笑啊。这使我想到，我们这次去了韩国六座寺院，这些寺院的历史都超过了一千年，但是，你去看他们的佛像啊，都是带着微笑的。因为他们保留了早期中国唐朝传到朝鲜的佛像原型。如果我们去敦煌莫高窟，会发现很多佛像都是微笑的。他们来到中国都很开心是不是？其实在印度就很开心了，不是到中国才开心。反而来到中国，久了以后呢，就不笑了。为什么呢？因为刻佛像的人呢，比较葆有‘君子不威则不重’的想法，所以刻的佛像都不笑了，不是说佛不笑了。
同时，我们可以想一想，我们可以将我们的微笑，回向给众生和自己，希望大家都能够平和喜悦，那么我们的微笑呢，也就照亮了整个世界。

2014年，在万佛圣城中文网站上，法语缤纷栏目中，读到一位居士的分享，他说看到律法师一直都微笑着，很欢喜的样子，不明白法师为什么老是微笑。看到这里，我不禁开颜微笑了，仿佛再次看到师父的笑容，洁白清香，如阳光，温暖照耀，如月光，温柔皎洁，如夜空中最亮的星，将前方道路照亮。

2014年，四祖寺冬季禅七，最后一天。早课香后，走出禅堂，一抬头，明月朗照，宇宙间，一片宁静祥和。那一瞬间，一颗行星，正好从月亮前走过，晶光灿烂，悠然洒脱。我静静站着，屏息凝望，含着笑，一时忘言，为这灿烂的神迹。当它消失在我视野中，我凝望片刻，然后，向天空挥挥手，微笑着走向前去。我知道，那一刹的光芒，已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