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刊主页2011年度第六期编者小语
 

编者小语

我们经常听到社会公众对佛教的批评,认为佛教是消极避世,逃避责任,不食人间烟火,诸如此类的言论,并不完全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的恶意诽谤。之所以会遭到世人的这种误解,与广大信众对“解脱”、“出离”与“修行”这些基本概念的片面理解有直接的关系。

解脱是佛教价值观的重要组成部分,意指解除妄想烦恼的束缚,脱离生死轮回的痛苦,获得大自在。解脱,不仅包括果相上的死后之出离三界,同时也包括因地修行过程中的心的离缚和自在状态。但是,在很多信众当中,对解脱的理解,偏重于果相,即死后的出离轮回,乃至于把解脱与死后的“往生”混为一谈。这种理解上的偏差,掩盖了佛教“即世而出世,即生死而证涅槃,不离世间而证解脱”的圆融精神,掩盖了佛教自身所蕴含的在教化现实社会人生方面的积极价值,而把佛教降格成了一种专为死人服务、专为死后服务的宗教。对修行人来说,其直接后果就是,忽视了在当下的日常生活中,在现实的社会责任和义务之承担中,去积极培养自心的透脱自在的定慧能力。

从宗门的角度来看,解脱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一种心地上的无住之功夫,也就是说,念念安住于自性般若,现量透过一切六尘境界的虚幻性,内心不取不舍,不动不摇,自在无碍。死后的出离三界之胜果,正是生前修行过程中这颗无住之心的感召。百丈怀海和尚曾经在《百丈广录》中,对当下心的自在无住与临终解脱之间的关系,作了明确的揭示:

问:如何得自由分?师云:如今得即得。或对五欲八风,情无取舍;悭嫉贪爱,我所情尽,垢净俱忘,如日月在空,不缘而照;心心如土木石,念念如救头燃;亦如大香象渡河,截流而过,使无疑误。此人天堂、地狱,俱不能摄也。

临终之时,尽是胜境现前,随心所爱,重处先受。只如今不作恶事,当此之时,亦无恶境;纵有恶境,亦变成好境。若怕临终之时,慞狂不得自由,即须如今便自由始得。只如今于一一境法都无爱染,亦莫依住知解,便是自由人。如今是因,临终是果;果业已现,如何怕得?(《百丈广录》)  

从这段话中,我们可以看出,解脱就在当下面对五欲八风,“情无取舍”,“照一切有无等法,都无贪取,亦莫取著。”临终能不能出离三界轮回,完全取决于现今当下我们这颗心的状态。如果当下能够做到“于一一境法都无爱染”、亦不住无爱染、亦不生无住想,临终之时,即便三界恶业之境界现前,自心亦不会被它们控制。

从修行之因地上强调“当下心的无住、心的不取不舍、心的无有爱染”,这是祖师禅之“解脱观”的根本特征。

由于绝大多数信众把“解脱”等同于死后之“往生”,所以在谈到“出离心”的时候,很多信众都不自觉地把它与“逃避罪报”、“逃避劫难”联系在一起。明清以后,通过宣扬“灾异”、“劫难”、“末世”的思想,来打破信众贪恋世间的迷梦,激发他们的出离心,这种做法在佛教界非常普遍,到现在仍然大有市场。

这种把“出离心”简单地理解为“对罪报与劫难的逃避”,是不符合佛法之真精神的。

首先,从佛教的因果报应理论来讲,自然之灾异、社会之劫难等等,都是由众生的业力感召而来,它们完全是按照自作自受的规律在进行。
但是,由于人们不愿意面对和承担它,于是就借口“发出离心”而生逃避之想。这种逃避的想法本身就不是修行人应有的承当心态;就好比一个人在国内犯了罪,想通过移民来逃避法律的制裁一样。

其次,从大乘佛教的角度来看,出离心的根本指向就是要去掉对六尘境界的执著,破除我法二执,最终获得大自在。但是,由于人们把“出离”误解为“逃避因果的惩罚”,于是,“发出离心”反而变成了保护“我执”的幌子—“我执”不仅得不到有效的对治,反而会被强化。

从宗门的角度来看,与“解脱”的概念一样,“出离心”的根本仍然是六祖大师所说的“无相、无念、无住”。即相而离相,即念而离念,住无住处,这才是真出离。达磨祖师有一首偈子—

亦不睹恶而生嫌,亦不观善而勤措。

亦不舍智而近愚,亦不抛迷而就悟。

达大道兮过量,通佛心兮出度。

不与凡圣同躔,超然名之曰祖。

这首偈子我们可以把它看作是对出离心真实含义的一种注解。(待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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