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刊主页2010年度第三期步步踩着莲花——佛陀故乡行散记
 

步步踩着莲花

——佛陀故乡行散记

闻章

收拾好行囊,就要出发了。

出家师父们从赵州柏林寺启程,到石家庄三字禅茶院与居士们汇合。

这天是2010年3月19日,已经是春天,天上有一个很好的日头。10点多钟,我来到那儿,见明影师正站在门外大巴车旁,看着几位居士往车上装行李。轻风拂着他浅灰色的僧服,一派潇逸。他是这次朝圣团的团长。3月1日那天在钱塘茶人填登记表时,明影师就说,从现在开始,朝圣之旅已经开始了。是的,多年来,读佛典,参佛境,感佛恩,思佛心切,念佛心殷,每每“望祇园而翘足,想鹫岭而载怀”,但是,却不知道这个日子什么时候能来。 有了一张表格,就使得飘浮中的梦想变得真切起来——要到印度去了,要到佛陀的故乡去了,到那里去拜谒圣迹,去见证那位悉达多王子由人到佛的升华过程,去履践佛陀深刻而伟大的脚步。

谁都知生死事大,但在此事面前,却又都无可奈何。无论英雄还是帝王,无论穷人还是富豪,都被生死捆扎得没有脾气。因此都认为生死之事是一道死结,无人能解。但悉达多太子解开了这个生死之索,获得了生命的大自在、大圆满,成了大彻大悟的觉者。佛陀是从没有路的地方走出了一条路,一条通往光明的路,一条通向生命极致的路,一条通向不生不死的路。他走在前面,希望后边的人跟着他。

在中国历史上,为了追随佛陀前行的足迹,东晋的法显大师去了,大唐的玄奘大师去了,民国的虚云和尚去了,无数的僧俗去了,如今我们也要去了。 当“赵州柏林禅寺佛陀故乡朝圣团”的横幅在北京机场打开,好多人投来艳羡的目光。

祇树给孤独园数宝

飞机——汽车——火车——汽车,经过一夜又一天的行旅,向往已久的舍卫国终于到了。舍卫国郊外的祇树给孤独园是我们到的第一处圣地。每到圣地,都要光脚行走,当赤足踏在那温热的土地上,便立刻有了无比亲切的感觉。当年佛陀与他的弟子们,就是这样赤足而行:“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尔时,世尊食时,着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这是《金刚经》的开头,也是当年佛陀与他的弟子们修行生活的真实写照。在祇树给孤独园,居士们赤足跟在师父们的后面,而师父们的前面应该便是佛陀。佛陀并没有离开过我们,从来没有,他的慈悯情怀时时在观照和浸润着我们。难怪明影师在佛陀讲《金刚经》的地方诵《金刚经》时泪流满面,难以抑止,或者他在深深拜下去的时候,头面已经抵触到了温热的佛足;难怪冯路钧居士在佛陀居室的遗址前久久徘徊, 泪眼婆娑,他说他找到了回家的感觉。我在佛陀故居绕行时,也是两眼热泪。周围是大大小小的树,是高高低低的遗址,是各国来的朝圣的人群,也用不着将泪抹去,就任它流淌,就用它来洗涤心灵上的灰尘、泥垢,就用它来感恩释迦佛陀。

两千多年前的那些屋舍不在了,给孤独长者在地上铺的那些金币也不在了,但阳光还是那样好,风还是那样清爽,近处的花远处的树历历在目,这风这光这花这树这墙基……无一物不是如来的清净法身。“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佛如是说,佛也如是现。

一行三十五人,九僧二十六俗,在给孤独园,有着相同与不同的感觉。说同,是同在佛陀青莲花眼的目光之下,赤足而行;说不同,是每个人的心还不一样,因此感触有深浅,获得有先后。

在那株枝叶茂密的菩提树下,明仰师拣到了一枚罗汉果,这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罗汉果不算什么,但在这个神圣的地方,朝圣人群熙来攘往,不可能有罗汉果,却竟然得了罗汉果,这里头似乎有着太深的寓意。是他的佛缘深么?是他的佛心笃么?他把握着它,朝着佛陀遗址深深致意。

明仰师是这次朝圣中年龄最长的法师,今年70岁,他是内蒙古呼和浩特千手千眼观音院的方丈。年龄虽长,步履依然矫健。 每次绕塔、绕佛,都由他引领,他神情裕如,步态安稳,代表着这支队伍的纯和与虔敬。

几柄菩提叶捏在史欣悦手上,微笑如莲。她从深圳来,带着80后的朝气,与她同来的还有西安的她的父亲史明诠居士。父亲学佛,她学父亲。在父亲的微笑里,她懂得了微笑的力量,在父亲的爱意中,她学会了爱别人。这支朝圣队伍分为了四个小组,她是一组组长,始终在看顾着她的组员,发钥匙,收钥匙,通知集散时间,查点人数,催促或者等待,事无巨细,照顾得很是周到。

山西昔阳的乔万英,是企业家,也是画家,还是诗人和歌者,水平都很专业却不是专业人员,他把他的生活都归纳到了心灵上,靠心灵来统领。心灵深处,便是佛陀。这次朝圣,他行囊最重,他带来了画笔、画板和颜料,他想把眼里的和心里的都画到画板上。在诵罢经和绕完佛之后,趁别人在各处仔细观瞻时,他支起了画板。果然他就把祇树给孤独园画了下来,连同他的微笑,一同展示给人们看。

在给孤独园的中部,有一口老井,也许经过无数次的修甃(zhòu),井口圆而阔,直径一米有余。井口周围洒满了鲜艳的花瓣。不管这口井是不是佛陀时代的,它在给孤独园就有了足够的象征意义。《易》之井卦彖辞说:“井养而无穷。”井水甘冽,用以养人滋物,因此爻辞说:“井收勿幕。”修好了井,井上不须加盖,应该让人们随时取用。 佛法亦如是,如井如泉,永不干涸,世世代代滋养着娑婆世界的众生。如今,在佛陀说法二十四年的地方,看到这口井,便想到了佛恩。佛恩无尽,难以酬报,我们只能感激了再感激。

在祇树给孤独园,一砖一石,一草一木,人们凭此而辨识着佛陀当年的气息,寻找着心灵的皈依处,各有各的感动和收获。

出了给孤独园,我问张耀欣居士:“得到了什么?”

她脱口而出:“无所得。”真的无所得么?若真是这样,那她就真的有所得了。

蓝毗尼的莲花

净饭王宫在印度境内,而蓝毗尼园——佛陀的诞生地却在尼泊尔。这是因为印度的风俗,妇女怀孕后要到娘家分娩。当年摩耶夫人梦六牙白象入怀而孕,回娘家的路上,在蓝毗尼园的无忧树下手扶树枝生下了太子。如今,蓝毗尼园内,那株无忧树已经没了,白色的建筑是后人建的摩耶夫人祠。祠内有摩耶夫人分娩的浮雕,大概是笈多王朝时代的作品。浮雕人物轮廓尚可辨认。在祠里,那个防弹玻璃盒子里头,保护着的是一方石头,上面留有悉达多太子出生时的脚印。那是西方人在19世纪考古时发现的,在此之前,他们还以为佛陀只是一个传说,直到发现了佛陀的足迹,发现了好多好多实实在在的遗物,他们才明白佛陀是人类历史上多么真切的一个奇迹。

这是一双不很清晰的与常人孩子无异的脚印,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千辐轮相,但正是这双脚印,给众生带来了无尽的福祉。据传说,在无忧树下,悉达多太子降生后,东西南北各走七步,每走一步,地面上就涌出大朵的莲花,来托举着他的双足。他走完四方,停住脚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出来那句如今我们耳熟能详的话:“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这是担当宇宙的宣言,其胸襟何等雄阔!佛陀出世,是娑婆世界的大福报,自然祥光普照。当年中国的周昭王也看到了五色祥光,据《周书异记》载,周昭王二十四年甲寅岁四月八日,江河泉池忽然泛涨,井水溢出,宫殿人舍山川大地咸悉震动,其夜五色光气入贯太微遍于四方,尽作青红色。周昭王问大史苏由是何祥瑞?苏由答道:“有圣人生在西方。”昭王又问,于我们有什么影响?苏由说,现在没有什么,“千年后声教被及此土”。昭王即让把这句话镌记在石头上,埋在南郊天祠前。

在蓝毗尼园,当年的莲花不见了,但是在摩耶夫人祠的周围,后人砌起了七个红色的圆形砖垛,象征着开放的莲花,有鲜花供在上面。供鲜花者是来自各国的游客,他们也在这里留下了朝圣的足迹。

祠的西面,竖有七米高的阿育王石柱,石柱已经开裂,用三道铁箍箍住,上面的马头也已不见。柱上刻有铭文:“天佑慈祥王于登位二十年亲自来此朝拜,此处乃释迦牟尼佛诞生之地。兹在此造马像、立石柱以纪念世尊在此诞生。并特谕蓝毗尼村免除赋税,仅缴收入的八分之一。”在佛陀各处的遗址,几乎都竖有阿育王石柱。 印度历史上这位笃信佛教的帝王,为缅怀佛陀,曾在全印度建有八万四千塔,同时竖了好多石柱,以铭记佛迹。

祠南面有一长方形水池,相传是释迦太子降生后的洗浴之处。如今我们绕池而行,水面下映着倒影。法师们步态安祥,神情肃穆,一步一步是不是有莲花开呢?

水池南面,有一株巨大的菩提树,一位也许是印度也许是斯里兰卡的法师端坐在菩提树下,手上结着法印。他的桔红色袈裟有如盛开的莲花。有人供养他,他便回敬哈达或者珠串,并以手摸顶。

在树与树之间,一道道的绳索上,挂满了彩带,在阳光照耀下,各种光影映照在草地上,使之有几分迷离几分神秘。崇康师在这里结跏趺坐,神态端严;崇群师也来坐了,依然是神态端严。我也坐了,但我在平地上只能散盘,太欠工夫,没法跟两位法师相比。这也许便是僧俗的区别。当然区别不仅在坐姿上,更在修为上。出家人难舍能舍,割抛世间贪爱,毅然决然,来担当如来家业,从此勤修戒定慧,涤除贪嗔痴,决心将字面上的佛法变成现实的境界,从而实证佛言不虚,从而引领更多的人获得心地光明。 因此他们是先行者,为众生得大利益而自戒自律、奋然前行。因此他们不仅是人们的精神导师,更是践行佛法的楷模。这也便是人们敬重他们的根本原因。

每每看到师父们端然而坐,我就想到他们身子下面该有的那朵莲花,或青或红或赤或白,无不洁净、清雅、高贵。这莲花座只开在极乐世界么?在车上,大家谈感想时,寂行师说,每诵《阿弥陀经》,当诵到“七菩提分八正道分……”自己便感到这脚下便是净土。极乐世界离我们不远,只须一念心行,心净则佛土净。他这样说时,脸上的笑灿若莲花。哦,是了,只要一念心开,离境去染,莲花便开了。莲花开处,便是无尘净土。

在涅槃处听佛呼吸

拜谒过蓝毗尼园,回到悉达多城,早早地吃了午饭,驱车向库什那迦。 来到佛陀涅槃处,太阳已在西边。阳光把白色的涅槃堂和涅槃塔照耀得一片明净,涅槃堂和涅槃塔紧紧挨在一起,塔为覆钵型,堂为横着的筒型。一高一低,一横一竖。围绕它们圈起一个阔大的园子。据说塔耸立的地方便是当年双树的地方,佛就在双树间的绳床上示现涅槃。在涅槃堂的西面,我们脚步轻轻,拾级而上。将鞋脱在堂外,静静地进到堂内。 迎着堂门,一下子便看到了佛陀的丈六金身。佛陀披着大红袈裟,头北脚南,面向西,依然是赤着双足,右胁而卧。佛陀双目微闭,神态安然,似乎刚刚睡下,仔细听来,似有轻盈的呼吸。他累了么?娑婆世界的众生罪业深重,刚强难化,而佛法深奥精微,难与人道也。当初佛陀也为难,据说是在大梵天王的劝说之下,佛陀才答应住世说法。佛陀为度众生,不辞劳倦,赤着双足,踩着泥巴,沿着恒河两岸走了那么远那么远的路,如今我们坐汽车,往往从早坐到晚,才从佛说法的一个地方走到说法的另一个地方。 他赤足而走,不避荆棘,不避豺虎,骄阳怒雨浅沼深泥更不在话下。强盗恐吓过他,恶魔追逐过他,他不为所惧,反而把他们教化过来,使之改恶从善、弃邪归正。鸯崛摩罗拿着刀子在后面追佛陀,他已经杀了九百九十九个人,再杀一个他就可以升天了,这是他信邪的结果。佛陀来救他,出现在他面前。佛陀走得并不快,但他无论如何追不上。他喊道:“你止住,你止住!”佛陀说:“我早止住了,是你没止住。”鸯崛摩罗一愣,当下便有所悟。在佛陀的教诲下,他虔诚的皈依了,很快证得阿罗汉果。

止住啊止住。我们的恶念止住了么?我们的妄念止住了么?

这里那里,南方北方,佛陀说法,殷殷切切,苦口婆心,如此四十九年。鹿野苑有他说法的台,灵鹫山有他打坐的洞,吠舍离有他布道的塔……恒河两岸到处都是他深深的足迹。如此八十岁,度人无数。佛陀于无生之中示现有生,于无灭之中示现有灭。有缘众生度尽,在喝过铁匠纯陀供养的菌汤之后,忍着强烈的腹痛,一步步挨到这里。佛陀不顾疲病,在此又度了一百二十岁的须跋陀罗。须跋陀罗是位精通四吠陀经典的学者,闻佛陀在此,特来求教。佛陀为他说八正道,当下他便证得阿罗汉果。佛陀在此说《大涅槃经》,苦口婆心告诫众弟子在修行路上,以戒为师,诸比丘要相和相护,莫毁大戒。佛说经已,仍放心不下,殷切询问弟子们对佛法还有什么疑难之处,如此三问,大众只顾垂泪,哽咽难对。佛最后说偈道: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人人在生灭法中生灭,事事在生灭法中生灭。没有什么事物不在生灭法中,惟有众生本有的佛性不生不灭,不增不减。

在此末法时期,我们将以何样的心、何样的行为,来面对佛陀的谆谆教诲呢?

我们坐在卧佛身后,诵《大涅槃经?金刚身品》:“如来之身非身,是身不生不灭不习不修,无量无边无有足迹……”

佛陀法身没有足迹,那些足迹只是化现出来留给我们,好让我们迷失的双脚认归正路。

我们唱诵 《佛宝赞》 :“佛宝赞无穷,功成无量劫中。巍巍丈六紫金容,觉道雪山峰。眉际玉毫光灿烂,照开六道昏蒙……”

受了欲望的诱惑和欺骗,我们的生命迷失了方向,像被钓饵牵引着的鱼儿,像被玻璃罩住的鸟儿,在生死海里漂溺,在烦恼城中游逛,不以为悲,反以为喜。在懵懂中生,在懵懂中死,在六道中团团转,不知道光明所在,不知道了期何年。佛陀为了我们,化身于娑婆苦海,以生死的方式告诉我们不生死的方法,告诉我们生命的大秘密,告诉我们生命的大光明。千生昏暗破于一灯,万劫愚顽开于一智,由此娑婆世界的昏蒙众生有了得救的希望,这便是佛法的意义,这便是佛陀的功德。

佛陀来了,又去了。但他说,他没来,亦没去。他的来去,只是为了方便我们。不然我们不能理解,不能感知。他俯就我们,方便众生,而不惜脚踩泥巴。

在我们诵《大涅槃经》时,韩国的朝圣团来了,他们领队的法师手摇铃铎,琅琅作响,他们的颂赞之声昂扬激烈,与我们的诵念互为呼应。彼此国度不同,语言各异,但向着佛陀的心是一样的。

我们来了,走了。佛陀没来亦没走,是别人把一尊石头的雕像安置在这里,作佛陀的象征。但我却分明感到了佛陀的呼吸,众生在他的呼吸中心得安然。

每个人的灵鹫山

我们是作为东土的禅者来朝圣的,凡禅者都知道灵鹫山,都向往灵鹫山。当年就是在这里,天上人间共有的灵山法会上,佛陀轻举兜罗绵手,拈一枝金菠罗花示于大众,众人默然,唯摩诃迦叶尊者会心而笑。 佛陀便传禅于他 :“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这便是以心传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禅心妙谛。

法不可说,说者非法,说是不说,不说是说,禅之妙就妙在此。因此在赵州和尚这里,吃茶洗钵搬砖运瓦无不是禅:“此事如明珠在掌,胡来胡现,汉来汉现。老僧把一茎草作丈六金身用,把丈六金身,作一茎草用。”赵州老和尚就凭着这一茎草,度人无数。我们从赵州来,身后是赵州老和尚智慧的目光,看我们到灵山,能不能寻到那能够当得丈六金身的一茎草。

灵鹫山,我们来了。

汽车拐到通向灵鹫山的路上,山口有牌坊,两面的立柱上竟然写着汉字:一心欲见佛,不自惜身命。这是《法华经》上的话,灵鹫山也是佛陀说《法华经》的地方。这牌坊应该是中国人所建,或大陆或台湾或港澳。

在这条路上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才到得灵山脚下。灵鹫山并不高,本地人修了上山的路,走起来更快捷了。但是,在禅者心中,灵鹫山巍峨入云。

新路是在旧路的基础上修的。原来的旧路,是当年摩竭陀国频婆娑罗王登山闻法时的路,据玄奘大师在《大唐西域记》中记载,此路中途有两座塔,一个称为“下乘”,即频婆娑罗王下车步行之处;另一座塔称为“退凡”,是频婆娑罗王留下随侍,独自上山见佛陀的地方。可见这位国王对于佛陀的虔敬。如今这两座塔只剩下塔基遗址了。

将到山顶,看到右侧依次有石洞。先看到的据说是阿难尊者打坐的地方,几十米过去之后,便看到佛陀和舍利弗尊者打坐的地方。这些洞口并不很深,却也幽然。看到这些洞,神圣的佛陀和行止超然的弟子们一下子变得可亲可近,他们好像刚刚离开,下山到王舍城托钵去了,不一会儿便会回来。

虽对山洞作流连之想,我们还是先奔山顶的说法台。说法台在这座岭的最高处,为一平台,下有山路连着人间阡陌,上有明月照着天宫楼台,佛陀在此说法传禅,天上人间共沾法喜。

平台也就几十平米,面积并不大,就那么自然而然,东面的路可以通向下面的山洞,其余三面便是岩石的边沿,沿下杂树丛生,肯定会有花枝探出,有碎叶飘来。 如今平台用砖石砌了起来,砌成了半人高的围墙,显得有点不太自然。最西面墙上,贴满了金箔,置一佛像和一铜牌,摆了花鬘,铜牌上的字大概是对此处的说明,这便是大家顶礼朝拜的地方。大家把鞋脱在地上,鞋挤成一片。这里的管理人员把鲜花送到每个人的手中,鲜花并不要钱,只是说这条路是本地人所修,下山的时候可以随意布施。明仰师献了花,明影师献了花,每个人都献了花。 众人手上的这枝花,与当年佛陀手上的那枝花是一还是二?佛陀拈花,意在传禅,会心者不仅摩诃迦叶。两千多年来,有多少高僧大德都看得见佛陀手上的那枝花。隋朝智者大师诵《法华经》至《药王菩萨本事品》“是真精进,是名真法供养如来”,即豁然大悟,寂然入定,亲见灵山一会俨然未散。以此看来,灵山法会只有开始,而没有结束。我们能不能见到佛陀手上的那枝花,就看你是不是真精进。

我们在此诵《法华经?如来寿量品》,阳光熠熠,经声朗朗,知佛陀常住不灭,久在娑婆。只缘我们德薄垢重,见之不见,闻之不闻。我们只有精进不止,才不枉来灵山一回。

下山途中,在佛陀打坐的洞口的东北,有一小路,我一个人在此小路上随意拣了一方小石,以作纪念。然后回到佛陀打坐的洞口。这时人们已经集结于此,在法师的引领下,唱诵《心经》,然后静坐参禅。佛陀见了,定然欣悦在心。

在车上,明影师开示说,如果写文章或者写日记,那么这一篇就应该叫“亲到灵山”。然而他又发问:我们是不是真的到了灵山呢?那个像鹰鹫的山头即是灵山吗?他自问自答:此是灵山也不是灵山。真的灵山在哪里呢?“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尔心头!”会得了这个自性灵山,才能见到长住不坏的净土灵山,那是法身大士的生命境界。依据《法华经》的密义,灵鹫山是释迦佛净土的中心,与我们现在见到的业报灵山不是一回事,也不是两回事。他愿大家将禅与大乘经论一起参修,解行并重,精进不息,有一天定能亲到灵山境界。

到此我们才知,明影师讲的“亲到灵山”,有着更深的含义。由此一句,得窥明影师的殷切之心。

是的,我们亲到了么?如果没有亲到,那么到了的是谁?我们亲到了么?如果是亲到了,那么见到了个什么?这样一问,心里会发紧。

不过,也先不要苛责自己,即便是这样的一次朝觐,来过与没来过还是不一样的,来前与来后也是不一样的。灵山一人一个,各自带着回去,有此灵山在,相信就会有真的“亲见灵山”的一天。

还有一句题外话要说,几天后回到家里,把在灵鹫山拣到的那片小石洗净,放在手上摩娑,才发现整个石形呈菩提叶状,中间底部,凸起处竟酷似一尊佛像,而菩提叶俨然便是佛的背光。佛像端严,如在正觉塔里见到的相仿佛。此一发现,令人惊喜莫名。心想,这莫非是佛陀的一个顾念,以此激励后进,提示后进,嘱咐后进切莫放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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