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刊主页2008年度第三期虚云老和尚点滴开示(4)
 

虚云老和尚点滴开示(4)

明尧 辑

(接上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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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老人上堂,予与了师亦随众参学。老人以狮子声,作大哮吼,曰:“狮子林中狮子吼,象王行处绝行踪。大德,入此门来,无你用心处。古圣云:‘才有是非,纷然失心。'又云:‘至道无难,唯嫌检择,但莫憎爱,洞然明白。'老衲一生苦恼,百无所知,更不如他耆宿,广谈般若,详解名相。如要求知求解,即请他去。其若不然,但能当下休歇,佛说即是菩提。”良久,振锡一声云:“会么!” (摘自乞士《礼谒云门虚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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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印光老法师生西十二周年纪念那天,虚老和尚在玉佛寺丈室为印老弟子开示。他和印老法师一样,教人老实念佛,他说:“念佛要如细水长流,念念不断。念到一心不乱,心境一如,那就是参禅。”一位禅宗巨匠教人念佛,这说明他没有门户见,也说明他善于方便摄化,且寥寥数语,把禅净合一的道理说得圆融无碍。倘非宗说兼通,圆融各宗,恐不能如此。还有更值得钦仰的,他非常热心和平事业。他在法会第一天开示中,曾不厌其详地勉励所有佛教徒都应积极起来,为世界和平而努力。他说:“佛教的慈悲教义,就是和平两字的具体说明。保卫世界和平是我们佛教徒应尽的责任。”他把佛法这样善巧的应用在世法上,使六祖说的“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这个真理又得了有力的证明。 (录自《虚云大师印象记》,《觉有情》专刊十四卷第一期,又见《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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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三十六年丁亥 (一九四七年) ,虚老一百有八岁。春,仍赴南华传戒、讲经。期间,有 朱镜宙 居士,系章太炎之婿,传章唯识学,好禅宗,远来谒师。朱与师论禅宗问答之辞,附录于后。

弟子宽镜问:老和尚座下,修持有心得者究有几人?

师叹息曰:现在连找一个看门人竟不可得,遑言其他!南华至今,丈席犹虚,即可概见。

宽镜又问:知幻即离,能所双忘,正这么时,是否与六祖告明上座“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时,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相契合?

师曰:这是六祖勘问之语。知幻即离,尚有所在,不能谓为能所俱忘也。

又问:天台宗三观之义,是否与三性之义相合?

师言:台宗设三观以为用功次第,而禅宗无次第。

语已,出观源居士撰《质疑》一书见示。

最后论及《金刚经》,师笑曰:《金刚经》注释多至数百种。

宽镜曰:然,但弟子读经,从未读注。

师曰:不读注亦好,熟能生巧。只要科判明白,久读而能了悟。读注反易受其左右。

宽镜归读《质疑》竟,而后知一切拟议皆是戏论,未证而说,开口便错,不禁汗下,深自忏悔。

憨山大师云:依经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即同魔说。说法之难有如是者。(摘自《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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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居山地势很高,海拔一千一百多米。冬天气候很冷,低至零下十七、八度。收藏在地窖里的红薯,经不起寒冷的空气,皮都发黑了,煮熟后吃起来很苦的。

有一次,我和齐贤师一起在老和尚那里吃稀饭,吃到了那种又苦又涩的红薯皮,便拣出来放在桌边上。老和尚看到时,默不作声,待吃过稀饭后,他老人家却一声不响地把那些红薯皮捡起来都吃掉了。当时我们俩目睹那情景,心里感到很惭愧、很难过。从此以后,再也不敢不吃红薯皮了。

事后,我们问他说:“您老人家都这么大年纪了,而那些红薯皮好苦啊!你怎么还吃得下去呢?”老和尚叹了一口气,对我们说:“这是粮食啊!只可以吃,不可以糟塌呀。”

又有一次,江西省宗教事务处处长 张建明 先生,到山上来探望老和尚。老和尚自己加了几道菜,请他吃午饭。张处长始终是个在家人,不懂得惜福。当他在吃饭时,掉了好几粒米饭在地上,老和尚看见了也不说话。等吃完饭后,他才自己弯下腰来,一粒粒地把那些米饭从地上捡起来,放进口里吃下去。使得那位张处长面红耳赤,很不自在。他一再劝老和尚说:“老和尚,那些米饭已掉在地上弄脏了,不能吃了。”老和尚说:“不要紧啊!这些都是粮食,一粒也不能糟塌的。”处长又说:“你老人家的生活要改善一下啊!”老和尚答:“就是这样,我已经很好了。” (摘自绍云法师《虚云老和尚在云居山的事迹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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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人家是很节俭惜福的,他睡的草席破了,要我们帮他用布补好。不久后,在同一个地方又破了,实在补无可补。我们就对他说,想把草席拿到常住去换一张新的。那时,一张草席只不过是两块人民币左右。不料他老人家听后,便大声地骂:“好大的福气啊!要享受常住上一张新席子。”我们都不敢作声了。

无论是冬天或夏天,他老人家都只是穿着一件烂衲袄,即是一件补了又补的长衫 ( 禅和子们叫它做百衲衣 ) 。冬天就在里面加一件棉衣,夏天里面只穿一件单褂子而已。

老和尚时常开示我们:“修慧必须明理,修福莫如惜福。”意思是修慧参禅一定要明白道理,道理就是路头。如果想参禅用功,但是路头摸不清楚,对参禅的道理未能领会,那么工夫便很难用得上了。所以古人说:“修行无别修,贵在识路头;路头识得了,生死一齐休。”至于惜福,出家人在情理上那里有钱来培福呢?其实,“造福莫如惜福”,那就是要自己珍惜生活上的一切福德因缘。他经常训诫我们年轻的一代说:“你们要惜福啊!你们现在能遇到佛法,到我这里来修行,可能是过去世栽培了一点福报。但是你们若不惜福,把福报享尽了,就会变成一个没有福报的人。犹如你过去做生意赚了钱,存放在银行里。如果现在不再勤奋工作赚钱,只顾享受,把银行的储蓄全部花光了,那么再下去便要负债了。”

所以老和尚对我们的要求是很严格的。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出家人福报太大了,生活上,衣、食、住、行各方面比过去不知道充裕了多少倍。因而,我们在这个福报当中,要更加注意惜福。有福德的人,修行起来也会比较顺利。如果没有福德,无论修哪一种法门,都会有种种的障碍。 (摘自绍云法师《虚云老和尚在云居山的事迹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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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人家中午休息时,有时也打昏沉,头向前俯,甚至打鼻鼾。有一次,我们听到他在打鼻鼾,便偷偷地离开,拿着房里面的果品到外面边吃边玩。当他醒后,就逐件事来骂我们。我们问:“刚才您老人家不是睡着了、打鼻鼾吗?您怎么会知道呢?”他说:“你心里面打几个妄想我都知道;你拿东西到外面吃,我会不知道吗?”自此以后,我们才相信悟道、了生死的人,已经破了五蕴。见他是睡着了,其心思却是明明了了,清清楚楚的。 (摘自绍云法师《虚云老和尚在云居山的事迹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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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鉴工厂服务,至一九五○年冬,云门举行四十九天禅七。我想自出家后,只于卅二年南华参加过一次禅七,今有此机会,岂可当面错过!于是将工厂事移交清楚,便去云门参加禅七。自 十月十五日起 ,至腊月初五日才圆满。每日参加禅七僧众,已百七十余人,每晚老人都带病入堂开示。其中有七、八位,是久住灵岩山,以念佛为行持,对向上一着,不知从何下手,特请老人开示。老人仍开示照旧心中默念佛号,兼参此能念佛者是谁,以禅净双修方便会入。我在禅七期间,便以此方法修持。在第三个禅七的第二天,梦见阿弥陀佛金身广大,不能见顶,放大黄色光明,普照大地,虚空全成金色。我在梦中仍大声念佛,因欢喜故,以至醒来,自己还听到念佛声音。至第五个七的第四天,下午二板香静坐,得四大轻静境,如卅二年的一样。最后一个七第四天,晚间养息香,静中忽见己身涌现虚空,出大光明,身体顿忘所在。此次禅七中,除一位广妙师开悟,得初果见道位外,还有二、三位念佛而得一心不乱。还有一个泥水匠,在一次晚养息香,眼能见到屋外天上明星,自身不知在何处。

( 摘自怀西法师《师尊对我一生的影响——为纪念虚云老人上生兜率内院百日而作》,《香港佛教》第二、第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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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亦常谈及自己一生志愿:一不做现成的住持;二不创建新寺;三不住城市闹镇;四不修自己子孙小庙;五不重兴没有历史名胜古迹及祖师的道场;六不私蓄储钱财,凡信徒供养果仪,全归常住公用;七不接受任何一个施主供养及建寺功德。这是老人自己毕生的志愿。

老人亦常开示后学说:一个出家人,不论你住丛林或小庙,如能做到下列几条,走遍天下,不但任何恶人莫奈你何,同时还受人恭敬:一、不任意伤害生命;二、不贪图意外之财;三、不贪女色;四、不饮酒食肉;五、不赌钱吹烟;六、和睦待人,不以自有学识,轻视未学。这是老人教后学做人应行的方法。其实这些不但出家僧人应如是行,就是社会上一个真正的正人君子,亦已具备这几个条件,何况出家僧人,为人天师表,更不应说了。

(摘自怀西《师尊对我一生的影响——为纪念虚云老人上生兜率内院百日而作》,《香港佛教》第二、第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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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丈室后之假石山上,种了不少奇花异草。假石山本是靠后山墙而筑,地下还挖了一个水池,约七八尺深,终年从地底涌出水来,满满一池。时当十一二月,雨水很少,种在假山之花草,每日必须淋水。侍者多数年轻人,整天为常住公事累到身疲力倦,有时记起,便去淋一、二桶水,有时记不得,便由它干枯。老人事事均不肯叫人效劳,亦很体恤侍者们为常住公事的辛苦,所以自己有空,便去拔草、添泥、浇水。

有一次,爬上假石半山,手中挽了一大桶水,一时不慎,右脚踏空,便从高约丈余的假石山腰跌下,落在地下水池中,全身尽湿。附近担泥工人听到“卜通”声响,才发觉老人失脚跌下石山,浸入水池。老人既不惊呼,亦不慌忙,自己跌倒,自己爬上水池,回房换去湿衣。等大众收坡后,始知老人又被跌伤,躺在床上休息。经过一天之后,便又照常料理寺务。有人劝他多休息一、二天,还被呵责,谓:“修行人,怎可把这个色壳子看得这么重!要知道,你越把它看重,它便越作怪。所以我常常说,人是贱骨头,你不理它,万事皆休。你愈关心它,病痛愈多。记得八国联军陷北京,慈禧太后和郑亲王为了逃命,一天能步行数十里。一日,饥饿非常,向村人讨得一碗蕃薯,他们还吃得津津有味。等她安抵长安,和谈之后,回北京时,又恢复了在皇宫的习惯。可见人是不能太过看重了这臭皮囊。尤其修行人,第一就要破我执,如果处处执著,生死何日才了!若不先看破这色壳子而另说修行,这是骗人和自欺的话。希望人们常常记住。至要!至要!”

( 摘自怀西《广东云门山大觉寺中兴经过——为纪念虚公老人上升兜率一周年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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