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刊主页2007年度第二期华顶的记忆
 

华顶的记忆

丁凯

想念华顶,实际是想念华顶的大雪。一夜之间,天地云水在我面前,如白玉般苍茫一片;有情或无情的万物,以浩荡的形式,昭示了亘古不变的态度。但在雪花纷乱、寒风长嗥中,华顶,却成了一处宁静的山林。

这是浙东十万八千丈天台山的主峰,千山层列犹如片片莲瓣,在松杉扶疏、草木薰郁的深处,在腾岚涌雾的缥缈深处,华顶好像千叶莲华的心蕾,绽放在东海溟渤之岸。

这一晚,就借宿在华顶讲寺。法眼宗龙泉德韶大师在五代后晋天福元年(936年)创建了这所安静的禅寺。几经法嗣传灯,慢慢在现在的华顶峰脚下,构起了绀瓦黄墙,供起了青灯古佛。偌大的讲寺,阒寂空旷,悄无声息,惟有风过檐铃,清清地作响。佛殿的长廊,放着一块小小的牌子,上面写着:华顶讲寺是止观道场,请各位大德走路时轻一点,再一轻点;讲话声音小一点,再小一点。因您已进入国家级森林公园,请珍惜大自然与道场给您的祝守鬲。

聆听暮鼓晨钟在山间悠悠回口向,梵音清磬在云中袅袅低吟,任何一个冒失的游者,都会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放柔和些,把呼吸放轻慢些。好像天界的大门——一登上华顶,走进讲寺,一个无措的灵魂,就会回到生命的起点。妄念、惶茫、张望,因着这个轻轻的提示慢慢散去。而山峦间风飞叶动,蝶舞虫鸣,伴着葳蕤的草木,氤氲的云气,从不间断。原来,华顶的安静,并非无声。

现在还经常回想起华顶的大雪。那是料峭的早春,华顶气温骤寒,下了一夜的滂沱大雨,禁不起朔风的鼓动和严寒的勒令,终于在凌晨四五点钟,在法师早课结束之后,变为泼泼撒撒,漫天扬起的鹅毛大雪。风吹得紧,风铃叮当乱作一团,凌乱的雪花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儿冲向竹林树杪,一会儿又向天空回窜。窗台上,走廊里,门缝间,拼命地挤进,又四向钻去,冰凌的棱角粘成一团,最后化作一滩水迹。

大雪吸音。万籁在混同天地的肃穆中屏住了呼吸。我蜷曲着靠在厢房的窗棂,透过佛殿高翘的檐角,极力张望:咫尺的僧房、灯影尚隐约可见,稍远,就封锁在一片茫漠的雪雾中了。终于还是耐不住,添了一件棉袄,问知客师要了把伞,一个人踽踽沿着小径,向山的深处慢慢探去。寺边,昔日王羲之在华顶跟随白云道人练笔的墨池早已冰封,底下的鱼儿不知躲到哪儿栖身。山门前,一汪碧湖没有了水鸟的踪迹,狂风肆虐下,湖水不断向后溃退,一扇扇地推去,直到岸边,萧索地四向纷散。而空中乱舞的雪花,兴冲冲地坠下,还没有泛起微微的涟漪,就已消逝得了无踪影。

地面已经铺上厚厚的积雪,小径失去了往昔的存在,只有两边残乱的枯枝落叶,嶙峋的路边野石,还依稀提示了昨天的记忆。风四起,漫天卷起的大雪恶狠狠地扑面摔来,打在脸上着实生痛。伞面扑扑作响,似要翻飞,人不由随之趔趄,前倾后仰间只好慌忙抓住身旁的柳杉,稳一稳后,方才跌跌撞撞地迈开步子。凤愈大,愈紧,周遭的翠竹、松柏瑟瑟连翩,时而密集,时而淅沥,哗哗哗哗,摇振得厉害。突然间,“嘎嘎”数声,不知是哪根枝条,经受不住积雪的重压,齐腋折断,倾倒在冰玉的世界中。终于摸索到山的豁口,人已经连喘粗气,可是呼出的白气还未成团,就被风刮得无影无踪。摇摇摆摆中站稳脚步,只见天、地上下一色,铅色云层低低的,颓废地往下掉,兀立的崖壁,连绵的青山经不住重重倾倚,一夜间白了头。混沌中时间仿佛凝固,距离不断模糊,世界变成一维,空间缩小到只剩下崔嵬群山中的一棵金钱柏和枝条上的砌玉堆琼。举目四眺,不见一个人影,旷远的天地,被涂抹成迷漾的写意山水,寥寥数笔:一痕石径、一点凉亭、一芥小桥、还有——一粒我,点缀了图景仅有的存在。

“玉堕冰河,沾衣生湿”。向风的外套,已经随风渗化不少雪花,寒冷彻骨。啸啸飞雪中,听见身边枝上的雪条,发出轻微的爆裂声,从树上坠落,一片两片,在空中发出劈啪的撞击声,清脆而分明,风一紧,便抛银撒玉般滑落下来。远处,轰轰轰,气势汹涌,如铁马踏将而来,回荡在山谷间,不知是凌厉的风雪冲过松林带来的挑灯看剑,还是山脚的溪流穿越乱石留下的吹角连营。

呆呆地孤立在风雪中。唐代郑綮觉得自己的诗思在灞桥雪中驴子上。我的心境却只有空茫。呼啸的风雪吹乱了东南西北,舞得我头晕目眩。内心却在纷乱中成就了一份清宁。思绪一念三千的妄动,在彼时随着朔风,若隐若显,飘飘散散,最后息止在无可捉摸的大山深处。这种荒旷与天地连成一片,一千多年前,苏东坡与友人游万倾茫然的赤壁,感慨“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刻下,苍茫与具体,空远与渺小,纷乱与静默,狂妄与肃穆,都在这个雪凇的华顶一一呈现。天地仿佛展示给我无始以来的起点和终点,人生的须臾与天地的无穷在风雪中益发令人敬畏!我看不见时间,看不见自己的身影。“我是谁?”这个念头不觉闪出来,像空谷回音,找不到最后的依托。

克尔凯郭尔(S.Kierkegaard)说人生有三种绝望:不知道有自我、不愿意有自我和不能够有自我。可是,要知道自我,容易吗?我是谁?是一个叫桑吉嘉丁凯刚从学校毕业两年现在快奔卅的个子中等长相还算清秀喜欢作名山游闲时看书弄墨忙时点头哈腰疲于奔命的人?是一个戴着眼镜喜欢冥想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有票子没有位子只是目前混迹在公务员队伍里的人?这些看起来好像是我,再看下去,好像又都不是我。如果这些都是我,或者都是我的一部分,那我就应该能够自作主宰,我就是“自在”的,就是自己的意愿与结果一致的。可是不是,结果无疑是沮丧的。疾病、衰老、死亡照样要在某一天,叩响我的房门,然后拍拍我的肩,也不管我欢迎不欢迎。我希望自己聪慧高尚儒雅俊秀没有疾病学富五车吉祥三宝五子登科世纪喜乐,可这些还没开口大家就都知道是妄想。苦恼忧愁急躁焦虑绝望种种情绪波动,都是我所不希望的,可它们总是不期而至,根本就不受我意念的控制。还有,婴儿的我、幼儿的我、童年的我、少年的我、青年的我、壮年的我、老年的我等等,哪一个阶段的我,才是真正的我……还有还有……好像都不是,这些都不是我!

那么,我究竟在哪里?

没有回答。

天地依旧自若。云层只是越来越低,好似冻伤般,坍塌下来,酝酿出浓酣的飞雪。从甘露到冻冰,从升华、凝结到下坠,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一轮轮,雪花周而复始地走完它的历程。融化时与天地同体,凝结时遍布天宇。喧嚣和浮光掠影与它全然无关,它们只在柔柔弱弱中,完成自己一世的生命。酿雪的云、融雪的泥、积雪的枝,迷眩难分。呜呜的风过,林杪仿佛起了一层寒烟。华顶,还沉醉在自己的雪凇里面。

我一直以为,找对象也好,找工作也好,其实都在找自己。对象和工作,就像镜子,能够照出你的形骸、你的欲求和你的疑难,只是经常的,人被蒙蔽着,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罢了。生活的谜面太过纷乱,以致我们走失,在形而上的询问中不断头撞南墙,想掉了个,谁知又撞到另一面墙上。老子说过,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虽然一个五蕴结合的躯体,在生命的生、住、异、灭中迁流变幻,它本身就不是恒常的,但隐隐约约中,是否真有一个“我”,如一缕轻魂般,恒久、静谧地伴随左右,形影不离地牵引(不管这个我是假是真》呢?我们有时会以旁观者的目光清晰地观察到:“我”正在调皮捣蛋;然而大多时刻,我们根本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我”就已经引领着“我”在生命中颠沛流离了。这个孩子是这样淘气,以致于你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无奈而尴尬地哭笑不得,站在那里干着急。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不干脆停下来歇一歇,等一等这个孩子呢?既然无法做到真正的了解,或者在刻下还无法做到对自己真正的了解,那么退而求其次,求一个相对的了解、相对的把握,总可以吧?

于是我打开电脑。有些东西真应该写下来。只要能写,多多少少都好。写感受,写心情,写过去一刻的念头,写对未来的期盼,写刹那间的流变。自己和自己说话,自己和自己掏心窝,句句都是实话,发自肺腑,不用雕琢词句,不用考虑结构形式,不用考虑哪个流派,更不用为市场担忧,没有矫饰,没有逢迎,只是记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既然生命中有些规律《如生死)别无办法把握和超越,那么写作,就作为一种存在的方式罢,即使知其不可,又何妨一试?写着写着,将岁月中的珍珠随手拣拾,放进空荡荡的篮子里,不用讨好谁,也不用和谁合计,一点点积攒,慢慢地体会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快慰欢欣,不是挺好?

不知什么时候,读到柯灵先生的文字:“纸上烟云,恰如屐齿印苍苔,字字行行,涂涂抹抹,也就是斑斑点点、浅浅深深的生命留痕。”这让我感动。既然生命变动不居,那就不妨写下来。这恰如生命的存在。生命本无意义,可很冒失地,我们就来到这个世界,劈头就向我们要意义。一个生命的诞生,就是一次对意义的要求,可是,在存在和意义之间,还横亘着荒诞;在欲望和现实间,还横亘着距离。这种荒诞与距离是注定的永远存在,它好不讲理,自个儿说自个儿的话,有时候荒唐得让人绝望,有时候久远得让人沮丧,无论个体怎么努力,也抹杀不去一一这个时候,我们怎么办?

那就写吧。这是一种走向安静,与诚实握手的过程;这是一个放飞自己,试图冲决生命疑难的尝试;这是一次回归原点,放弃虚伪、污浊的精神洗礼。在写作中回望、远眺、旁观红尘,以敬畏虔诚的心聆听冥冥中那若隐若现的灵魂的企盼,我终于感到了旷远的安宁。

第一次与华顶讲寺相识,是在2001年的溽暑。因为贪恋景色耽误了下山的班车,我只好顺着空荡荡的山间马路往回走。干净的马路没有纤尘,在啁啾的鸟声中更显寂静,我却心急如焚。天色已经黯淡,再没有车,就只能夜宿华顶,与虎豹盘旋了。在不断地回头张望中,我终于看见一辆红色的昌河小面包车从远处驶来,于是伸手招停。小车稳稳地停在身边,摇下窗子,竟是位出家师父。不等我开口,师父先问:“是下山吧,需要捎带一程吗?”我感激地上车,发观副驾驶的位置上还坐着一位年轻法师,车中座位上是一对母女。开车的师父回过头,介绍说他们是送这对母女下山,顺便到山下县城买药的。边上的法师出家前是位医生,这次就一起去了。开车的法师清癯俊雅,面色红润,目光如炬,说起话来语声清朗,介绍之下才知道是华顶讲寺的大和尚允通法师,出家前是一位中学英语教师。这对母女此次是来还愿的。女儿今年高考成了台州市文科状元,上了北大,母亲欣喜若狂,特地赶到以前许愿的华顶讲寺还愿。佛法加持带来的喜悦都写在了这位母亲的脸上。我也表示祝贺。因为这年的9月我同样北上负笈,将来兴许还能谋面,于是就在告别的时候留下了女孩的电话。不想,后来的事情却牵就了好友W一段姻缘。

开学后不久,就接到女孩的电话,问我是否认识法学院的研究生,称某位朋友欲报考,想找同学咨询。我立马就反应出好友W来。W是1997年天台县的文科状元,现在刚好在法学院读书,于是就把W的联系方式告诉女孩。在学校里,这种事情很多,稀松平常到谁都没拿它当回事,过去就过去了。不久,再没接到这个女孩的电话,我就渐渐忘记了。

半年后,W突然问我,有一个西安的女孩子不错,他和她两人合适不合适?我愣了,平时没有任何征兆,八竿子亲戚朋友也打不到那儿,这么远怎么认识的?W细说了其中的委由,我差点喷饭。原来,一种注定的姻缘,就是相隔千山万水,也是照样要发生的。西安的女孩,我姑且称她为Z,欲考北大研究生,但北京举目无人,只有一个朋友A的朋友B在北京郊区的昌平读成人自考,于是她托A,A又托B,B只有一位朋友C认识这所学校的学生,这位学生刚好就是我在华顶认识的女孩,于是受C之托,这位老乡女孩就找到我,我又找到了W。这样,经过了中间5层关系后,西安的女孩Z终于和W挂钩联系上了。

想不到,“问君今生可知我,为君带来尺素书”,从此天涯同此时,两地鸿雁传书,翻飞万里云。一个少年俊雅,一个美眷如花,没过多久便湖山石边,牡丹亭畔,芍药阑前,一起携手看花脉脉,对景悠悠了。张爱玲在千万人中,千万年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当发现对方就在这里的时候,北京和西安的遥远路途,变成了网上的QQ私聊和每个晚上的电话述衷情,变成了朝朝暮暮,变成了金风玉露,这种相逢,岂止是胜却人间无数?事后想来,真悬!要是没有我在华顶的这次偶遇,故事根本就不会发生。而发生的这5层关系,随便跳跃过去就相互不认识,即使托与所托,也多仅至于游鱼唼喋浮萍一样的点头之交,用社会学的术语说,是“弱关系”。这种缘分,除了天注定,我还能说什么?这样的姻缘,允通法师和老乡女孩又怎能想得到?

5年过去了,当年的老乡女孩应该毕业了,音信杳无,不知现在何处高就。 W回到了老家,供职于省高级法院。 Z的研究生也不考了,就在自己本校保送深造。今年夏天,Z从西安学成来杭,与W双宿双栖,比翼齐飞,从此一个小康家庭初露端倪,西子湖畔再添一段佳话。

多少年后,当我须发皆白,垂垂老矣,我一定还会想起这件事,我还是会咧开嘴,呵呵地笑,流露孩提般的快乐。真的,这个我相信,我相信W也会的。

年老心闲无外事,

麻衣草履亦容身。

相逢尽道休官好,

林下何曾见一人。

唐时洪州刺史韦丹希望归隐山林,庐山高僧灵澈就回了他这么一首禅诗。中国的士大夫,得意时信孔孟,失意时信老庄。看中国古代文学,每每读出其中不为五斗米折腰,归隐田园、淡泊宁静的影子,可是实际真有几个人去?

那次逃亡般脱离市廛喧嚣,我躲进华顶讲寺去寻找安静。去了之后,才知道方丈允通大和尚已经去西藏闭关。华顶的杜鹃花期已经过去,我无缘看到据说和手掌一般大的粉红花朵,然而满山堆岚耸翠依然迷人,缭绕的云雾触手可及,却像人性一般迷茫。

午后,山间蝉声愈噪,虫鸣愈闹,漫步寺院,抬头,就是寺后山坡清绿的茶圃,汉末高道葛玄在此施种了云雾茶,不想成就了一段轻玉食、生羽翼的传说;低首,鸽子毫无畏惧在你身边盘桓点头,悠悠然啄几下食,不满意了就扑扑扑振翅飞去。在寺院东北角的“天台智者大师堂”,我与苍松法师不期而遇。这位来自四川昭觉寺的蜀僧目光澄澈,唇红齿白,说话带有浓重的巴蜀口音。他说,现在寺外的半山腰,搭建着一个茅蓬,住着一位老和尚,他是一位真正的善知识。

我立刻从倚靠的栏杆上跳起来,希望苍松师能带我去。华顶从来是佛道双栖的圣地,据说华顶原有茅蓬108处,至清代,还剩下65处,现在遭拆几尽。很多方外的大德就在此修行。近代天台“第一有道德者”融镜老和尚就结庐于华顶龙泉庵,虚云大师还曾亲炙融镜老的教诲。苍松师没有拂我意,于是清风引路,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沿着茂林修竹中蜿蜒的小石径向山的深处走去。翻过几个山头,山坳间突现一处平地,一栏虚掩的柴门迎面而来,边上倚着一排高低不一的栅栏,往里,就是三间覆盖着厚厚茅草的矮房。没有敲门,轻轻地探进。院子里无人,走进房间,高喊了几声,一个年迈的老和尚应声而出。他已经佝偻,动作迟缓,脸色倒是红润,一开口,牙齿也所剩无多了。老和尚80多岁,绍兴嵊州人,建国初就出家。这么多年来,因为山水安静,妄念少,他一直不愿下山,平时自己种菜,有些粮食、生活用品就由信众提供。身边还有一个小和尚陪伴着。老和尚见到我们很高兴,一个劲地塞水果,一边说:“弟子送的,我也吃不了,你们吃吧。”房子简陋、干净,左手是灶台,异常整洁。右边是卧室,惟一张陈旧木板床、一张方桌,以及堆满桌子的经书而已,正应了唐代寒山子说的“家中何所有,唯有一床书”。中间的房间供奉着“西方三圣”,时间长了,地上的蒲团都已呈暗红了。我恭敬地跪下,稽首顶礼。这样做,倒不是真想得到什么,敬畏而充满信心的生活,应该是生命的态度。礼拜的仪式,提供了这种可能。

老和尚口音甚浓,虽是浙江老乡,可惜他讲的几句话我都没有听清楚。东土的佛法已进入末法时代,原来我希望能从老和尚那里看到大乘气象,现在看来,因为言语,因为我的业障,苍松师给我点燃起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

清风朗月度寒暑,听起来是诗意的生活,可是实际,在“华顶山上无六月,冬来阵风便下雪”的丛林深处,其中的辛苦是冷暖自知的o“天垂六幕千山外,何处清风不旧家?” 老和尚已经老到连名字都不重要了。只在山谷间悄然地生活,将自性悬于天际,默默地注视着世间的缘起缘灭。下山与不下山,已经不重要,既然已经“处处无家处处家”,那么对月烹茶,也是一杯清香四溢的好茶。

一峰一壑,一花一叶,老和尚并不是一个人斟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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