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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一笑悟前因 柏子初参翠色新 吴言生 |
一、拈花一笑悟前因:初谒净慧法师 灵山会上,释迦牟尼拈起了一朵金色优钵昙花,迦叶尊者破颜微笑。禅,就在拈花微笑中,传给了摩诃迦叶。 净慧长老平常的话语,生活中的禅机,行住坐卧,都是在“拈花”;每当我和其他的众生有幸亲历时,我们总是心生欢喜,微笑领受。 溯游回浩瀚的时间之流,在那缀满晶莹如玉的恒河沙的岸边,我看到了一位担雪填井的老人。 1984年,弱冠之年的我,来到西安,师事霍松林先生,学习中国古典文学。 霍松林先生是著名的古典文学专家,那一年在全国硕士研究生招生目录上,我看到的自己最为熟悉的古典文学名家就是他,加上长安是唐代的首都,在长安学习古典文学,更能重回唐朝,感受到唐诗的魅力,于是就不假思索地报考了霍松林先生的硕士研究生。 经过一番努力,我如愿以偿地来到长安,开始了古典文学的学习生涯。 当时我只知道长安是唐代文化之都,并没有注意到它也是佛教文化之都。 霍松林先生是古典文学研究界的泰斗,在霍先生的门下,我受到了较为扎实的古典文学的学术训练。我读书的时候,世风还相当淳朴,不像现在读研究生的同学要面对那么多的压力和干扰。我读研究生期间的基本功之一就是通读《杜诗详注》,背诵唐宋诗词的名篇,生活单纯而幸福。 1987年,我读完古典文学硕士毕业留校工作时,参加了霍林松先生主编的《万首唐人绝句校注集评》的撰写工作,至1988年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一年之内,我承担的工作量有200万字之多。当时不像现在这样方便,计算机还没有普及,我与现在担任图书馆长的傅绍良师兄,全凭手工抄了几万张卡片,其工作的艰辛程度难以想像,但由此也成全了我,使我在今后的工作中对艰辛二字甘之若饴。在我整理对王维的绝句的集评时,我收集到了古代诗评家对王维诗歌的禅意的论述。只不过当时还并不理解禅诗,对这些评论,仍是雾里看花,并不真切。 1990年,受北京的一位先生之托,我撰写一部辞书中的“宋诗与佛教”专题。为此我翻阅了《四部丛刊》、《四库全书》中的诗文总别集,搜集整理成了十万余字的卡片资料,对佛教有了一个初步的接触。渐渐地,对佛教与禅宗产生了兴趣。 文学的情感是执著的,而佛教的智慧是超越的。在字字入禅的《辋川集》中,在流水今日、明月前身的《东坡诗集》中,我体验到了色相俱空、表里澄澈、玲珑剔透、睿智通达的禅境。这是一片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崭新的天地。 从此,我开始喜欢上了禅宗,开始广泛地阅读禅学著作,并以庸拙之笔,结文字因缘。 1992年,我撰写了三本禅学入门类的著作,同时在陕西的三家出版社出版了,这三本书分别是《禅门妙语》(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禅的梦——人生的顿悟与回味》(三秦出版社)、《禅门故事》(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在这期间,我开始接触到一些禅佛教的杂志。当时,有机会较多接触到的,就是《禅》杂志。从杂志中,我了解到了什么是“生活禅”,了解到了净慧法师,也感受到了禅的智慧。 1993年,净慧法师根据自己几十年修学佛法的体会,结合时代潮流,正式提出“生活禅”,作为柏林禅寺修行弘法的指导思想和实践方针。“所谓生活禅,即是将禅的精神、禅的智慧普遍地融人生活,在生活中实现禅的超越,体现禅的意境,禅的风采。提倡生活禅的目的在于将佛教文化与中国文化互相熔铸,产生了具有中国文化特色的禅宗精神,还其灵动活泼的天机。在人间的现实生活中运用禅的方法,解除现代人生活中存在的各种困惑,烦恼和心理障碍……使我们趋向智慧的人生、圆满的人生。”(《生活禅开题》)围绕这一思想,净慧法师提出了一系列修行的方法、原则。他把佛法的思想凝炼为“觉悟人生,奉献人生”作为生活禅的宗旨。十余年来,生活禅受到教内外人士的关注和好评。 1996年,在硕士毕业工作了十年之后,为了将我的知识系统化,我重新在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师从霍松林先生读古典文学博士。在选择毕业论文时,我定的题目是禅诗研究,以禅僧的诗歌作为研究重点。这样一来,既与文学博士的学位论文要求相符,又符合我自己爱好禅佛教的学术兴趣。 1999年,论文初步完成,我获得了文学博士学位。 2000年,为了对学位论文作进一步的修改,我到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博士后流动站工作,博士后研究的指导教师是方立天先生。方先生是中国知名的佛教学者,其《佛教哲学》等著作,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成为很多中国知识分子了解佛教的必读书目。在方立天先生的指导下,我川页利地完成了对博士论文的修改,并以禅学三书(《禅宗思想渊源》、《禅宗哲学象征》、《禅宗诗歌境界》)之名,在中华书局出版。 2001年5月8日,星期二,当时是五一长假刚刚收假,我从西安赶到北京,刚在人民大学的博士后公寓安顿下来,就接到中国佛学院宗性法师的电话。宗性法师现为文殊院方丈,当时在中国佛学院读书,担任佛学院学报《法源》的编辑工作。此前我们在北京法源寺曾就佛教电子化问题有过较为深入的交流,宗性法师介绍我参加净慧法师主持的“天下赵州”丛书中的工作。宗性法师在电话中说净慧法师回到北京,约我到广济寺去拜见净慧法师,我遂风尘仆仆地赶赴广济寺中国佛教协会。 檀香袅袅梵呗清幽的广济寺,曲径通幽,穿过扇形拱门,我与宗性法师来到净慧法师的禅房。室内铺了一层红色的地毯,进门之前,我们脱去了鞋子。净慧法师身披袈裟,面如满月,当我看见法师慈祥澄澈的目光时,整个人都似乎被融化了,心里暗想,我与法师一定在哪里见过,在我能够看到法师图片的《禅》刊以外的地方见过! 室内洋溢着亲切温暖的气氛,我如沐春风,将自己出版的《佛缘丛书》一套六本,以及在佛光山百高僧传中收录的《临济大师传》呈给净慧法师。在我将《佛缘丛书》呈给净慧法师的时候,我为这套书所作《自序》中的两句话突然间在我心中大声地吟诵了起来:“佛缘本是前生定,一笑相逢对故人!” 是了,我们的佛缘,前生早已注定。今天彼此相对,一笑相逢,并不陌生,而是故人在这个时空中的又一次重见。 我法喜充满,静静地聆听净慧法师的开示。 净慧法师谈起了编纂“天下赵州”丛书的设想,希望我承担其中的《赵州录校注集评》的工作,我说这项工作很有意义,将努力做成一个精品。我向净慧法师提起佛光文化出社正在搜罗大陆学者的硕、博士论文,要出一套有百部之巨的大型论文集一事。 净慧法师对佛光山耗费巨资传承学术的做法表示嘉赏,并表示,虽然大陆佛教界的资金不一定都像佛光山那样的雄厚,但愿力是无穷的,大陆佛教界同样会在扶持佛教学术方面做一番事业。净慧法师还提到,为了充实河北禅学研究所的研究力量,自己这次已经邀请了宗性法师担任河北禅学研究所的副所长。净慧法师自己是禅学研究所的所长,此前还聘请过四川大学的陈兵教授担任河北禅学研究所副所长。 中午净慧师父留我与宗性法师用素餐,并邀我去柏林禅寺生活禅夏令营授课,我欣然应命。 当我们走出净慧法师的寮房时,闻风而至的一队一队的居士们,在门外五体投地礼拜大和尚,我说:“大和尚当了佛教明星,每天接引众生,吃饭时也难得休息啊。”净慧法师谦和地说:“河里无龙鱼虾为尊。”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显示了大和尚的禅者风范,使我生起了莫名的感动。 几天后,宗性法师来电话,转达净慧法师的意思,邀请我担任河北禅学所的常务副所长。仅仅是一面之缘,法师就对我寄予如此深厚的期望,这使我更力时目信,我与法师的相逢,业已是威音那畔的相约。 后来,当净慧法师把盖有佛教法轮的聘请我担任河北禅学研究所常务副所长的大红聘书颁发给我时,我笑着说:“这个常务,就是经常作务,经常给大和尚作务,给佛教文化事业作务。”能常为一代高僧“任务”,常为佛教事业“作务”,是我莫大的荣幸。 二、柏子初参雨露新:初访柏林禅寺 僧问赵州:“如何是祖师西来意?”赵州大师答:“庭前柏树子。” 2001年7月,应净慧法师之邀,我第一次踏进了柏林禅寺的山门。 柏林禅寺在河北石家庄南45公里处,位于赵县县城东南角。始建于汉献帝建安年间(196—220年),至今已有1800余年的历史。柏林禅寺古时候叫观音院,南宋时为永安院,金代时名柏林禅院,自元代起即称柏林禅寺。由于元时这里柏树成林,所以有“柏林禅寺”之称。 柏林寺在古代一直是燕赵一带的佛教中心,历史上高僧如云,其中影响最大的首推唐朝的赵州禅师。赵州禅师是慧能大师的第五代传人,法号从谂,年幼出家,青年时代在南泉普愿禅师的座下悟道。他后来几十年的光阴都在寻师访道的云水生涯中度过。到八十岁的时候,来到观音院驻锡,弘扬禅法。他接引学人时留下的公案、语录,一直是禅僧修行的最经典的指南。 黄墙碧瓦、土红山门的柏林禅寺,隔断了红尘浊世的喧嚣。红尘不到,定水无波,当穿过苍翠欲滴的柏树新林,来到观音堂前,看到那无数次在梦里摇曳的的柏树时,心中油然生起一股暖意,禁不住合十顶礼,婆娑流连。当年,赵州禅师抬眼所见的,也许就正是这样的庭前柏树子吧? 僧问赵州禅师:“什么是祖师西来意?”(什么是达磨祖师从西印度来到东土的旨意,什么是佛法的最高旨意?)赵州古佛口唇放光:“庭前柏树子。” 什么是庭前柏树子? 赵州禅师这句答语,惹得天下禅林,殚精劳神地思量揣度,捕风捉影。事实上,正如柳绿花红、眼横鼻直一样,庭前柏树子就是庭前柏树子。当年赵州禅师在回答学人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思考,大师在抬头间见到了庭前柏树子,就随口而答,此时此际,知解不立,拟议皆非。 后来,有学僧问叶县省禅师庭前柏树子的意旨,省禅师说:“我倒是可以对你说一说,你能确信不疑么?”学僧说:“和尚的话,我怎敢不信?”省禅师问:“你还听见檐头的雨滴声么?”学僧豁然大悟,不觉失声说:“啊,原来如此!”省禅师问:“你悟到了个什么道理?”学僧说:“檐头雨滴,分明沥沥。打破乾坤,当下心息!” 在柏林禅寺,一切都变得从容,变得纯净了。 每天五点,晨光曦微中,柏林寺的禅僧们、居士们在大殿中各就各位,在清扬悦耳的钟罄声中,一起做早课。早课之后是早饭,依次下来是诵经、休息、过堂;休息、坐禅、休息、晚课;药石、休息、讲课。晚上9:30分,全寺便沉浸在宁谧的夜色之中。 我习惯于晚睡晚起的书斋生活,早上起不了床,上不了早课,但很喜欢躺在床上静听维那师朗声清唱《叩钟偈》的感觉。在夜气澄鲜的清晨,听这首浑厚苍劲声若太古的偈子,和着撼人心扉的钟声,顿觉平生的尘埃,都被这钟声梵呗,一层一层地,震荡得了无踪影,昏昏尘梦,顿时警醒。 2001年7月20日,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第九届夏令营开营。在开营仪式上,我将对净慧法师、对柏林禅寺的感受,化为以下的文字:“佛缘本是前生定,一笑相逢对故人。” 能和大家相聚在这千年祖庭,天下名刹,在这古柏参天、宝塔凌云、茶香袅袅的祖师道场,感受赵州祖师的禅风,聆听净慧大和尚的开示,和大家一起交流参禅学佛的心得体会,是一种非常值得珍惜的缘分。 在这次前来与同学们交流的法师、居士中,有不少都是大家比较熟悉的。像济群法师,这些年作狮子吼,震海潮音,已展露出相当卓绝的讲经说法的才华;静波法师、宗性法师,在中国佛学院执教多年,春风化雨,加上多年来亲近净慧大和尚,也取得了相当突出的成就;冯学成老师、杜大威老师,两位来自有着浓郁佛教氛围的天府之国,带来了神奇灵秀的巴蜀佛教的精华,加之这些年笔耕不辍,取得的成就也是众所周知;来自芙蓉国里、橘子洲头的蔡日新老师,多年来发大善心,护持佛法,呕心沥血,用春蚕吐丝般的文字来供养禅刊,是《禅》刊的忠实作者,相信大家对他也相当熟悉。柏林寺常住的年轻法师们,像明海法师、明奘法师,在净慧大和尚的锻炼下,也正在成为中国佛教的栋梁之才,这次也将与大家进行融洽、深入的交流。至于我自己,则是一位佛法爱好者、信仰者、学习者。 在来到柏林寺前,我与两个地方有较深的联系,一是西安,一是北京。西安也是佛教胜地,大雁塔、小雁塔、青龙寺、兴教寺、香积寺、兴善寺,都是非常著名的道场,负载着厚重的佛教文化信息。我目前在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做博士后研究工作,具体方向是方立天先生负责的佛教研究。北京给了我很多挑战和机遇,我也相当喜欢它。由于这些缘故,我对这两地都有很深的感情。但这次来到柏林寺后,我发现,与这里的感情更重,缘分更深。因为我和大家都有同一个感觉,那就是:到家了。 是的,到家了。此时,我想起了赵州禅师的一则著名公案。有人问赵州:“什么是赵州”?禅师回答:“东门,南门,西门,北门”。赵州大门,门门洞开,每一扇门都真诚地欢迎我们这些回家的人。赵州的风格平易亲切,惠风和畅,毫无雕饰。我们回到这样的家,真可谓身心脱落,脱落身心。在这里,我们要遵从赵州祖师的教诲,将一切执著放下,放下,再放下,好好体味一番吃饭时吃饭、睡觉时睡觉、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的生活禅的真谛。 禅,不是深山古寺里的闭目暝想,不是象牙塔里的面壁虚构,而是有血有肉、灵气贯注的生活本身。它是春天的百花,是秋夜的明月,是夏日的凉风,是冬天的瑞雪,正如净慧大和尚所说的,“满目青山是禅,茫茫大地是禅,浩浩长江是禅,潺潺流水是禅……”今天,我们由于殊胜的因缘相聚在这里,心心相印,这也是禅。……生活禅的真谛,正如净慧大和尚所说,只是一颗平常心,“将信仰落实于生活,将修行落实于当下,将佛法融化于世间,将个人融化于大众”。赵州茶香千余载,劳劳浮生谁知味?所以黄龙禅师曾感叹:“生缘有语人皆识,水母何曾离得虾。但见日头东畔上,谁能更吃赵州茶?”水母借虾为眼目,众生以佛法为眼目。茶味禅味,茶禅一味。我相信,通过这一周的茶道、禅道体验,通过出坡、行脚、坐禅、调心等修行实践,大家在修行的道路上必定会有一番前所未有的体验。我相信,在赵州祖师的佑护下,在净慧大和尚的指导下,大家参庭前柏,吃赵州茶,洗赵州钵,一定会活出一个自在的人生,亮丽的人生,真实的人生! 接下来的几天,在讲座、出坡、普茶、行脚中度过,第一次在寺院里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全然像是到了家里的感觉。 第一届夏令营期间,我的讲座题目是《禅宗思想体系及其现代意义》,净慧法师用心地听了我的讲座,说我的讲座俨然是“老僧说禅”,对我给予了充分的鼓励。 2002年,是生活禅夏令营十年的庆典。 7月19日,我与王雷泉教授等,再次来到柏林禅寺参加夏令营。 既来柏林寺,须吃赵州茶,否则就是入宝山而空回了。因此,我在第十届夏令营期间的演讲题目,是《祖师禅的精髓生活禅——以赵州公案为中心》。 所谓“祖师禅”,也就是南宗禅法,是禅宗初祖菩提达摩传来,传至六祖慧能以下五家七宗的禅法。它主张教外别传、不立文字、不依言语,直接由师父传给弟子,祖祖相传、心心相印、见性成佛,所以叫做祖师禅。祖师禅的精髓是赵州禅,而生活禅的理念又是从祖师禅、赵州禅而来。因此,我的讲座就以赵州公案为中心,来具体分析它与生活禅的关系。 《赵州语录》有500多条,第l条是:“师问南泉:‘如何是道?’泉云:‘平常心是道。’”这是禅宗祖师对生活禅四句口诀的生动说明,即将信仰落实于生活,将修行落实于当下,将佛法融化于世间,将个人融化于大众。通过将生活禅四句口诀与《赵州录》比较,我与学员们分享了自己对生活禅的体会。 一是将信仰落实于生活。这是教导我们不能把生活与信仰打成两截。如果你是一个真正把信仰落实于生活的人,那你是时时自在、秒秒安祥,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分分秒秒都在修行。 《赵州语录》第2l条:“老僧行脚时,除二时粥饭是杂用心力处,余外更无别用心处也。若不如此,出家大远在!”(修行重在保任,时时刻刻保持不退转的觉悟之心) 二是将修行落实于当下。这是教导我们一切要从现在开始、从当下开始,时时刻刻都要安住在佛法当中。 《赵州语录》第177条:“问:‘了事底人,如何?’师云:‘正好修行。’学云:‘未审和尚还修行也无?’师云:‘穿衣吃饭。’学云:‘穿衣吃饭寻常事,未审修行也无?’师云:‘你且道我每日作什么?”’(悟后起修。穿衣吃饭寻常事,生活本身,就是修行,就是禅) 第210条:“问:‘如何是道场?’师云:‘你从道场来,你从道场去。全体是道场,何处更不是?’”(道场就是生活的本身。生活禅的真谛,就是处处作道场) 三是将佛法融化于世间。一般的人往往把佛法与世间法分开,事实上,离开世间法便没有佛法,用佛法的观点净化世间法,世间法的本身就是佛法。净慧法师的《入禅之门》说:“千万不要在桎梏之外去求解脱,在生死之外去求涅桨,不在要烦恼之外去求菩提。……无限就在有限中实现,涅棠就在生死中寻求。” 《赵州语录》第104条:“学人问:‘灾难来临,如何回避?’赵州说:”哈好!”’(体悟灾难的本身,就已经超越了灾难) 第333条:“问:‘如何是无疾之身?’师云:‘四大五阴。’”(洞知四大五阴的有疾之身的病患苦痛的空性,就证得了超越疾病的金刚不坏的法身) 第118条:“师示众云:‘八百个作佛汉,觅一个道人难得。’”(好高骛远,不如落实在当下。人成即佛成。在生活中作佛,在作佛中生活) 第294条:“问:‘昼是日光,夜是火光,如何是神光?’师云:‘日光、火光。”’(日光、火光,作用于我们的日常生活,对此应以感恩之心去领受。除此之外,别无神光) 赵州禅师“吃茶去”、“洗钵去”更是传达将佛法融化于世间的经典公案,禅悟的境界就是饥餐困眠的日用境,这两则公案都表现了超越奇特回归于平凡的平常心,吃过早饭后就得洗钵盂,表示在平常的生活中即有佛法,和“平常心是道”一样,具体而直接地表现了佛法的大意。 四是将个人融化于大众。净慧法师反复提倡:“大众认同,大众参与,大众成就,大众分享”。如果你是孤零零的一滴水,很快就会干掉,只有将自己放在大海里,生命的灵性之水才永远不会干涸。当我们修行达到了自受用之后,还要进一步去作他受用的工作。修行者开悟之后,要倒驾慈航,回向众生,这也就是承担着人类痛苦的石桥境界。《赵州语录》第328条就表露了这样的石桥心境。僧问赵州如何是赵州石桥,赵州禅师说:“度驴,度马,度一切众生!” 大乘佛教悲智双运,上求菩提为智,下化众生为悲。“娑婆往来八千度”,从涅槃的彼岸世界返回到此岸世界,活动在无常世界的痛苦中间,才能实现真正的大悲,而真正的涅槃是智与悲的根源,佛菩萨会无私地关怀着陷于生死流转的一切众生的解脱。《楞伽经》卷四说:“就像恒河的沙子,各种各样的鱼虫虾鳖、大象牛马、行人走兽践踏它,它从来不会为此而生气苦恼。一切外道、各种烦恼来干扰如来,如来也不会计较而生起妄念。”黄檗希运禅师称赞恒河沙说:“诸佛菩萨从它上面经过,沙子不会感到欢喜;牛羊虫蚁从它上面经过,沙子也不会感到恼乱;对各种珍宝馨香,沙子不贪求;对各种粪尿臭秽,沙子不厌恶。”同样,享誉禅林的赵州石桥,也正是以其“度驴度马”、“个个度人”的大乘悲怀,而引起禅者的推崇。日本铃木大拙所说:“赵州的石桥正像恒河的沙,尽管被千万牲口践踏,尽管千万牲口的屎尿排在上面,这恒河沙却从不抱怨。在恒久的时间中,千万牲口的脚印都慢慢被平复,它们的屎尿都被吸收,留下那沙子永远是干净的。赵州的石桥亦是如此。……禅者……正像这样一座桥,为了他的人类同胞之福祉默默地工作着。”禅者正像恒河沙、赵州桥,永远谦虚、宽容,普度众生。 有僧问赵州:“什么是露地白牛?”赵州说:“这畜生!” “白牛”的悟境固然高超,但必须从圣境中转身而下,要进入农庄、人世,为芸芸众生拽耙牵犁,担荷起众生的辛勤,无怨无悔地贡献,这才是禅者生活的意义所在——觉悟人生,奉献人生。在奉献中成就,在奉献中喜悦。 第十届生活禅夏令营在无尽的法喜中度过。 7月26日下午,举行第十届生活禅夏令营闭幕式。闭幕式上,我朗诵了即兴之作《生活禅十周年敬献净慧大和尚》: 古佛赵州重放光,缤纷花雨四时香。 吃茶洗钵寻常串,运水搬柴皆道场。 门外石桥度驴马,庭前柏树郁苍苍。 耕耘十载天人敬,顶礼吾师大法王。 当天晚上举行普茶时,我余兴未了,又即席朗诵一首《骊歌》: 庭前柏树西来意,闪闪禅灯万古传。 一曲骊歌人去也,青山苍翠水潺潺。 这两届夏令营,使我有较长的时间体验到了禅的生活与心境。两次的禅学讲座,从学员如饥似渴聚精会神的目光中,我深深地感受到,佛教文化可以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建设发挥巨大的作用,佛教精神可以为建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发挥积极的影响。因此,自2003年起,我开始在佛教六宗祖庭的长安以及其他的道场举办了一系列佛学讲座: 2003年,在大慈恩寺作“禅宗研究的回顾与展望讲座”;在首届终南山佛子夏令营作禅茶一味讲座; 2004年,在香港凤凰卫视“世纪大讲堂”作“禅宗哲学象征”讲座;在长安大讲堂作“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茶道与禅道”讲座;在黄梅四祖禅寺禅文化夏令营作“禅与诗词创作”讲座; 2005年,在四川成都文殊院作“从西方哲学到禅佛教”讲座;在曲江论坛作“佛教精神与和谐社会的建构”讲座;在终南山净业寺作禅学讲座。 此外,2005年的一年间,我在陕西师范大学还成功地举办了十场“慈辉佛教文化论坛”,应邀前来演讲的专家,既有净慧法师在佛学院的同学、我的博士后研究指导老师方立天教授,也有净慧法师的皈依弟子、全国政协委员、香港理工大学校长、香港智度会会长潘宗光教授,还有佛教界的高僧大德,每场讲座均是盛况空前,产生了良好的社会反口向…… 每当讲座圆满结束,现场掌声雷动时,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柏林禅寺,想起庭前柏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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