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刊主页2005年度第五期柏林寺的冬季禅七
 

柏林寺的冬季禅七

萧濛

到柏林寺参加冬季禅七纯属偶然,那之前,我以为禅是神秘而高不可攀的,打禅七也只是追潮流、附风雅的年轻人干的事,但到了那儿才发现老年人竟占了多数,乌泱乌泱的三四百之众把万佛楼旁的两大禅堂挤得满满的。我们女众被安排在西首的普贤阁,那儿厅堂大大的,有巨粗的红色廊柱和原色的木地板木禅椅,一个黑色行草的“无”字高踞在迎门的木饰墙壁上,庄严而醒目。

坐禅

第一天坐禅,禅堂的师父告诉我们,按老规矩,女人是不许进禅堂的。现在虽说是新世纪了,但进禅堂规矩还是要讲的,所谓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在禅堂行香也要守规矩。比如,右手要前后甩,幅度是七分,左手要横向摆,幅度是三分。甩手臂的目的是放松身体,故姿式要自然,不能妨碍了身边的人也不能让别人看了心里难过。师父边说边为我们做示范,完了又特别强调,别以为行香简单,其实即使是他们,跟了净慧老和尚好几年,也只是学来一点走路的样子,骨子里的那股禅味还是学不来的。

开始行香了。大家依次排成里中外三个圆圈,走得快的走在里圈,走得慢的排在外圈,监香师父杠着一尺多长的香板虎虎地走在队伍中,并不时在各个圈子穿插着,小声纠正着大家的动作和行走速度。有说话的,监香师父就用香板轻拍对方肩头一下,但更多时候,那香板只在人脸前一晃,唬得人家噤了声也就罢了。

要说大家行香那可真是洋相百出,有把手高高扬起如牵线木偶般走着的,也有左手僵硬右手斜出大有横扫千军之势的,还有双手做动物羽翼状在身后交替轻摆着的,可笑至极!等行香结束上座禅坐就更热闹啦,有用力捋鼻涕扯开喉咙咳嗽的,有坐不住反复翻腿把禅椅弄得咯吱吱响的,我旁边的这位就更有意思啦,才上座没一会儿风箱似的喘息就改成呼噜噜的打酣了。

碍于生理的原因,师父说男众坐禅可采取双盘,女众则只要单盘,实在不行散盘也可以。我自恃有点打坐的功底,一上来就采取单盘,可谁知一天坐下来左脚就开始发麻,那麻感整整延续了一个白天和一个夜晚。麻感消失后腿又开始疼,疼得我呲牙裂嘴,心里叫苦连天,但开静的木鱼声不响我又不敢动怕吵了邻座的人。那时侯分分秒秒都变得相当的漫长,禅坐中的身体也变得极为敏感,一点点的响动比如旁人的咳声、屋外檐下铃铎的脆响都会让我心头一惊肌肉也突突地跳上半天儿。疼感消失后,身体体验到的是酸和胀,这种感觉比疼感还让人难以忍受。有时候实在熬不住了,我就把身体前后轻轻摇一摇,腰身麻木了不听使唤便用力地挣,一挣之下,有时竟能挣出满头满脸的汗来。之后,感觉身体的气血就像一条河,终于突破了屏障而一泻千里肆意奔流,那份舒泰啊用一句话形容就是痛到极致,痛到疼感与身体分离,痛就变快乐了!当然,那快乐是建立在“受罪了罪,受苦了苦,受不了则了不了”的信念支撑之下的。

禅堂师父告诉洋洋得意的我,这只能算是小通呢。禅门有句话叫“三冬四夏”,意思是每天如此用功的坐禅,也要经历三个冬天四个夏天那么长的时间,身体里的气脉才可能完全打通,那时候再上座才不会再出现腿疼腿麻这些现象。我一听,哇塞!头都大了,原来修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出家是大丈夫所为”也不只是泛泛的溢美之词啊,要吃得苦中苦、付出难以想象的毅力和艰辛呢。

柏林寺的现任方丈是年轻的明海大和尚,他毕业于北京大学。面对大家的叫苦连天,他开示我们,“坚持七天就是享受”。我信他的话,咬牙和自己的身体较着劲。每天四点半起床,五点钟坐早课香,然后依次是早板香、早四枝香……晚课香、养息香。一天九枝香八个多小时坐下来,我的天!闭眼躺床上都天旋地转的,仿佛仍在禅堂跑香呢。人真的是不了解自己,如此的辛苦,我竟也熬过了头七的七天,而且坐禅中间没有换过一次腿。然后,大和尚讲的“舒服的享受”还真就现前了。用言辞形容,那感觉有点像腾云驾雾的陶然,也有点像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微醺,它不需要借助外界物质的任何刺激,但又确实是真真切切的身体体验。有了那种体验之后,你就会理解什么是禅悦和何以有人会抛弃世俗执著的种种而甘愿选择出家修行这条路了。

有人说修行是修正自己错误的念头 。也有人说,任何的修行都是调整人心态的过程,坐禅当然也不例外。这个过程由调睡眠、调饮食、调身、调息、调心组成。

一天大密集量的打坐八九个小时,十几天坐下来,其辛苦可想而知!但这也不过只是锻炼了腰腿罢了,一旦坐禅坐舒服了,我发现我的思绪开始四处游荡,管也管不住。偶尔的还会埋在暖暖的禅被里打个盹儿。唉,我终于明了大和尚在开示中预言的“调心比调身更难”的真正所指了。看来驾御这颗妄动不已的心还真的需要历练呢。这和信仰没有关系,因为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让自己生活在无念的状态里,妄念纷飞可以说是我们每个人的生活常态,当我们一天到晚为生存为事业为发展而奔忙不停时是觉察不到这点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坐禅面对的其实是我们自己,身体和精神上的自己。当我们这样做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禅修的路上了。禅并不神秘,它是一种生活境界,也是一种纯个人化的生命体验。生活中其实处处蕴含有禅机,就看你有没有慧眼去发现了。

有位比丘尼曾对我说,出家几年最大的感受是人变得敏感和脆弱了。初听到这话我很不理解,这次打禅七到第二周身心都有些许受用的时候,我忽然对那话多少有些悟入了。所谓敏感和脆弱其实是指修行到某一定阶段,身心会一改往日的迟纯和麻木而变得非常微细和敏锐,那时候外界哪怕是一点点的波动和刺激都会在内部引起极大的回响和震动,进尔引起情绪上的深刻反应。打比方说吧,平日开着电视我都能充耳不闻呼呼睡大觉,但禅坐的时候,邻座稍重的呼吸在我听来都是拉风箱般的扰乱,令我烦心顿起,不能遏止。还有,过堂时行堂师父一句不问原由的责备也会令我难堪好半天,委屈抱怨的情绪纠结在胸口打坐都坐不下去平息不了;旁人的一句话也会令我突然忆起很久远的人和事,从而忧愁悲叹不能自已。大和尚开示说,“某种情绪现前”正是禅坐中常会出现的现象,也是修行用功的绝好下手处。所谓烦恼即菩提,此时一定要提起正念,观照当下,做自己心的主宰而不是被外境所牵。

大和尚

我对大和尚五体投地、心生敬意,他总能在适当的时间对我们做出及时的开示,给出修行上实用而恰当的建议。他虽然年轻,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睿智和老成,说起话来,斯斯文文悠悠然然,偶尔脱口而出的个性化感叹词才会暴露他真实的年纪。来打禅七的年轻人喜欢听大和尚的开示——有北京天津河北的大学学生,也有来自韩国日本的留学生——他们不时报以会心的微笑。老年人也喜欢他却是采用另外的方式——用笔在本上记下他说的每句带有启发性的妙语警句或是不顾“止语”禁令回宿舍后对大和尚的一切都大加赞叹、夸不绝口。

柏林寺属于禅宗临济宗这一脉,行香的风格如老虎下山快得很,但大和尚监香时我却留意到他走得很慢,如行云流水、不急不躁、安祥自若。他杠着监香的香板,却没有对任何人举起使用过,解七时应大众要求加持大伙的那一板除外。

大和尚有一双细长、悲智双运的眼睛,它们少有平视看人和物的习惯,多是菩萨三分眼似的略略下垂,偶尔抬一下眼,便有一股光脉脉罩下来,令人心静而怡然。我第一次见大和尚就被他这种独特的眼风所折服,直觉能那样看人的人一定胸可纳百川,心可调五味,包容得了一切也可被寄托一切。后来从他人的闲谈和我个人的观察中,我知道我的直感是对的。这和大和尚的高学历没有必然的关系,诚然,他是北京大学毕业的不假,他还是哲学系的高材生,但这些都抵不过他那完善的人格——坚定的信仰、深信因果、瑾守道德和良心——所发散出来的光芒。难怪一位老居士总把大和尚的一帧照片虔诚地带在身上呢,照片上的他正襟危坐,双目微垂,无边的庄严和喜乐,令人一望之下就油生敬意,说崇拜也不为过。

过堂

禅七期间的伙食非常好,时令蔬菜每餐都有好几个,主食的米饭馒头烙饼包子也总是交替变换着,以保证打七的人能吃得好吃得饱。和家里吃饭不一样,这里的早饭前午饭前都要作供养,大伙跟着维那师一起唱:“供养清净法身毗卢遮那佛、圆满报身卢舍那佛……”那场面总让人觉得很庄严很感动。

寺院的规矩很多,吃饭也一样,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寺院里把食堂叫斋堂,吃饭叫“过堂”,用餐时为大伙添饭添菜叫“行堂”。柏林禅寺行堂的师父多是佛学院预科班的学生,他们多是自愿发心来为大众服务的,其中最小的才十四岁。那样的年纪应该还在父母膝头承欢,但在这儿却已大人似地干这干那了。可见,寺院真是个锻炼人成就人的地方!

柏林寺的斋常很大,几十排的长椅长凳能容纳二三百人同时就餐。禅七期间人数暴增,不得已,又添加了一些桌凳而且原先坐三个人的长桌现在也改为坐四个人了。大伙挤是挤了些,但吃饭时你注意听吧,却安静得很,只偶尔会有碗筷轻碰的叮当声。大家都很自觉地止语,要添饭时也只拿眼示意,行堂的师父看到了就会走来添饭添菜。吃完了,有经验的居士会把两只碗一摞往桌边一推,再用筷子在碗边一比使它们和桌沿相齐。判断一个人是“老修”还是初来乍到,只管看他这套动作做的是否拖泥带水就成了。“老修”们用过的碗一般都是不沾一粒米不剩半口汤的,窍门在于他们预先会留出一小块馒头,等所有的一切都吃完,就拿筷子夹着那块馒头在碗内那么一旋一揩,整只粥碗立时便光明如镜没有一丝的沾染了。对付油腻的菜碗,“老修”们则是向行堂师父讨些开水一沏一涮,然后仰脖尽数喝下去---在寺内呆久了,人竟会被薰习得如此节俭,同时又对世界充满着感恩对万物怀着深深的敬意和怜惜!

护七

冬季禅七原定是五周的时间,我是第三周三七开始的时候参与护七的。护七就是为来打禅七的其他人义务地服务:开静后其他人忙着行香活动酸麻的腿脚,我们则进操作间为大伙准备喝的茶水吃的点心;当别人午休时,我们要提前半点钟来禅堂涮洗脏杯子,走几百米的路去开水房打开水或者用三轮车从厨房拉开大桶大桶的热梨汤给大伙喝。

头七的时候有许多“老”护七抢着参加护七,二七的时候有许多年轻人争着护七,三七的时候打禅七的人走了,许多年轻人也锐减,禅堂的维那明瑜师走来对我说,你发个心护七吧。我说好!除了我,三七护七的还有韩国的一位女留学生,北京某杂志社的一位编辑小姐以及其他几位年轻人。我们分成四组,二人一组,一个负责发茶杯和茶点,一个负责倒茶水和拖地。我是负责给大僧(带领我们打坐的比丘师父)这边发茶杯和茶点的。茶点有饼干、巧克力和香蕉、苹果、梨等水果,茶有绿茶红茶花茶和奶茶,每天都不重样。

大和尚在一次晚间开示中,对护七的人赞叹有加。他说,我们现在过的每一天都是天堂里的日子啊!因为渴了会有人把茶水奉上,饿了会有人把点心端上。护七的人真是功德无量!我听了很是汗颜,觉得要说功德大还是斋堂的出家师父在家居士和其他为禅七而默默奉献的人们,比如无偿为这次禅七捐献饼干、茶叶的两位居士朋友以及寺院的常住,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无名英雄功德无量呢,应该在人心底的丰碑上大书特书。

监香师父

女众坐禅的普贤阁的监香师父有四位即明影师、明瑜师、明宣师和明勇师。明影师和大和尚一样也毕业于北大,他自己说是因为参加了一届禅七,所以就出家了。明影师还是柏林寺的知客,平日见人不笑不搭话,但在禅堂里却威严得很,禅七期间我们听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不许”两个字了。比如他说行香时脚要抬起来,不许拖着在地上走!比如他说在禅堂除了大和尚、班首执事和维那,别人都不许讲话!又比如他说打坐时不许大声咳嗽,不许很响地翻腿,不许把羽绒服弄出沙沙的声响影响他人!……明影师嘴上常常是义不容情,但下手却总是很留情。有一天,两个毗邻的女居士因为琐事争执不休坏了禅堂止语的规矩,明影师要撵她们出去永不许再进来,但架不住两位泪光莹莹地相求,最后只好让明瑜师轻轻“供养”了她们三香板而作罢。

明宣师是东北人,大大的眼睛俊朗的脸庞有着孩子似的纯真。他总是微微笑着,那笑很感人也很暖人。我绝想不到这样一个人有一天会出手不凡,令我刮目相看。那该是打第三个七的时候,有一天禅坐,一位师父照例在坐禅的中间下座来巡香。我微垂着眼睛,恍忽间瞥见黄海青的下摆和一双只著袜套的脚从眼前飘过去了,然后耳廓中就是三声很大的闷响,像是香板打在身体上的声音,于是刚才还咳声一片的禅堂立时就静了,静得仿佛连掉根针都能听到。我当时想,哪个倒霉的家伙挨师父香板打了呢?又是哪位师父如此出手不凡连敲三记呢?开静后我迫不及待地寻找答案,有人偷偷指指明宣师对我说,师父打得好,那人也是太不像话,不仅大声咳而且居然还坐禅椅上玩起脚来了。总是微微笑着的明宣师那天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啦。

明勇师好象也是大学毕业后才出家的。他和明影师一样戴副眼镜,但却不如明影师爱说。他总是静默着,坐也静默,行也静默,即使禅坐得腿脚发疼发麻不敢着地,也只见他倒吸凉气不出一声,真是语默动静体安然,很个性的一个人哪,而且年轻。听人说,明勇师在方丈寮负责电脑网页的制作,柏林寺网站上的许多文章都出自他的手笔呢。

明瑜师是四位监香中惟一外来的师父,据说来自湖北黄梅净慧老和尚现住的四祖寺。明瑜师可算是我的半个同行,因为他出家前也爱好文学喜欢写作,中学时代他的作文还常被作为范文在班上朗读。明瑜师说他最喜欢写的是抒情散文,这一点令我吃惊。还让我吃惊的是高大的他说话居然是细细轻轻的,我一习惯性的高调门讲话他就竖指在唇前“嘘”声警告我,说话小声点!还说参禅的人最忌讳的就是高声说话了。我闻所未闻,惊得眉毛都差点飞到天上去啦。

明瑜师真的有点“迂”,午休的时候常领着我们一班人打扫禅堂的卫生,等别人走了他却还于瑟瑟的冷风中站在禅堂门口不肯走,有人问他为什么,明瑜师说禅堂需要通风换气门口不能没人守着呀。明瑜师也非常尽责,行香的二十分钟里会三五次地到操作间来问我们茶水沏好没有,茶杯茶点准备好没有。有一次,明瑜师进门来就用香板在我肩上轻拍一记,然后才忍住笑说,下次发茶点时一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脚下不能走得太快,免得有师父想要续些茶点你却目不斜视“腾腾”走过去了……你们总抱怨没时间行香,却不知道别人行香结束时你们护七的才开始行香---发茶杯、倒茶水、分发茶点也都是在行香啊。我抚着被打的肩头,对其他人蹙眉告状说,明瑜师打我香板了!但心里却窃笑着:这一板挨得值,因为我知道了只要用行香的心态去对待一切,那么便一切时、一切处都是在行香在修行用功啊。

因为年纪相仿,也因为平易近人,明瑜师和我们护七的几个女孩处得都非常好。我们和他约定,快止静的时候,一定要来操作间门前大喊一声:“行起来!”好让门里的我们有个准备,免得误了行茶的事。明瑜师也真践守誓约,每天九枝香,每一枝香行香快结束时他都会走来门前那样大喊一声:“行起来!”一听到他那熟悉的一声喊,我们就会异口同音地嚷嚷“说暗号了”,然后快步挤到门边去冲外又摆手又扮鬼脸,意思是早准备好啦!三七过后,明瑜师回湖北黄梅了,我们几个虽仍坚持护完了第五个七,但行香时门外却无论如何再也听不见那一声“行起来”的呼喊了,大家心里不免都空落落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劲。解七的时候,我曾带相机给明瑜师和其他人在禅堂里合了照,但不知咋搞的,那几张照片一张都没能洗出来。我发信告诉明瑜师,他回说了些很超脱的话,于是我知道了,遗憾或许正是生命的常态,永远无法避免。而昨日因为无法复制,便在记忆里显得更加珍贵,永远都不会泯灭了。

解七

解七仪式是在三七的最后一天上午举行的。按禅堂的规矩,也应大众的请求,大和尚在这天用香板对大家进行了加持。次序先是出家师父所在的禅堂,然后是男众的文殊阁,最后是我们女众这边的普贤阁。有些人对只闻其声难得谋面的大和尚早就心存好奇了,这次逮着机会就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老早候在那儿了。我是不凑这个热闹的,只管端身正坐把眼闭起来,体会胸中那一刻翻腾着的千般情绪。是悲,是叹,对如梦似烟忽啦啦过去的二十多个日夜?我说不清。想抓住什么又抓不着,心下一时不免茫然空落得很。禅堂的门就在此时“咣当”被拉开了,脚步声,香板的拍击声,由远而近,沿着回字形的布局结构终于来到我的面前了。我没有睁眼,但眼皮却不受控制的簌簌抖动起来。大和尚的香板落下来了,带着小小的啸音,那一刻,一股热辣辣的液体突然从我眼内迸溅而出,止都止不住。我很难为情,因为我绝想不到我会那样子哭,而且是在那样一个场合!我把眼睛闭得更紧,只希望大和尚没有看到,希望别人没有留意到。我咬紧下唇,希望这样就能把汹涌而出的泪强咽回去。我掏出面巾纸装着擦鼻子但只几下满脸的泪就把它们打得精湿。最后,我索性放弃了,眼看着腿上藏兰色的禅被很快泅湿成紫黑的一大片。一代高僧弘一大师在往生西方前,曾流着泪写下四个字“悲欣交集”,我想我那天的情绪大概也是悲欣交集---不可说,也实在是说不清啊。

后续

2004年12月26日一场突如其来的印度洋强烈地震海啸,给沿岸东南亚、南亚国家,带来了深重的灾难。顷刻之间,十几万人丧失了生命,数万人失踪,数千万人失去了家园……灾难震惊了整个世界,牵动着一切善良的心。为此,柏林寺原计划五个七的禅七法会在三个七后提前解七,第四周举行了为印度洋灾区祈福荐亡水陆大法会。法会结束后,大众仍继续坐禅一周.(200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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