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刊主页2004年度第五期圣解凡情俱坐断 昙花犹放一枝新
 

圣解凡情俱坐断 昙花犹放一枝新

望 焉

(接上期)

五、修禅之入手方便

很多由显入密的人都说,禅宗好是好,只是太空,无处下手,不象密宗次第分明,容易下手。实际上,禅宗也有下手处,即从照顾当下一念开始。当下一念是最具体的。

襄州白马归喜禅师,大阳警玄禅师之法嗣,初礼大阳和尚,便问:“学人蒙昧,乞指个入路。”

大阳和尚道:“得(可以)。”

说完便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大阳和尚才召唤归喜禅师的名字。归喜禅师便应诺。

大阳和尚道:“与你个入路。”

归喜禅师终于言下有省。(参见《五灯会元》卷十四)

修行的入路,不在心外,就在当下的起心动念之间提起觉照,不取不舍,不拒不迎,让每个念头都历历孤明起来,如赵州和尚所说“胡来胡现,汉来汉现”、“老僧只管看”,永嘉大师所说“不求真,不断妄,了知二法空无相”、“五阴浮云空去来,三毒水泡虚出没”。“了知二法空无相”的“了知”和“空去来”的“空”、“虚出没”的“虚”,正是用功的关节点所在。

究竟说来,密宗虽有次第,也得从当下一念开始的;(。)如若忽视了当下一念,一切形式上的修为,又有什么意义?由于禅宗强调见性,讲究见地的到位,因此,在禅宗那里,入手处便是究竟处,所谓一念到位一念佛,念念到位念念佛。一念做到位并不难,难的是念念做到位。

禅宗修行,与密宗修行相比,有一个显著的不同,密宗对外在的道场要求比较严格,而禅宗则强调道场就在心中,就在起心动念处、举手投足处,换言之,对禅宗而言,生活中的一切处皆可作道场,一切时皆不离道场。因此,禅宗修行,对当下心念的看顾,要求更加严格。宗门中把它比作牧牛。

初用功夫的人,因为定力有限,念头容易走失,要在日用处落实“念起即觉”之“流水观”,有一定的难度。因此,还需要一些善巧方便。从历代禅宗大德悟道的经验来看,有如下三个方法可供借鉴。

(一)随时随地追问“是谁?”“是个什么?”

既然日用施为、起心动念,包括见闻觉知和烦恼痛苦,皆以自性为体,因此,正当起心动念、举手投足的时候,不妨自问一声“是谁?”这样做,比较容易提起功夫。

竟陵荆门天琦本瑞禅师,杭州东明宝峰智瑄禅师之法嗣,一日,偶然翻阅祖师语录,沉吟之际,忽生疑情:“疑是阿谁?举处是何人?”这疑情越来越重,于是,他便终日只看“是谁”二字,心心念念,昼夜一如。忽然间,他发现,山河大地和自己的身体突然不见了,犹如虚空。后前往蜀中,参礼楚山绍琦禅师,请求抉择。途中,因闻山鹿的鸣叫,当下会得“日用之中无有不是底道理”。

出世后,天琦禅师曾结合自己的参学体会,就日用中如何做功夫,作过一段开示——

“祖师西来,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更无别法。若向者(这)里知个落处,定也有分,慧也有分,宗也有分,教也有分,佛法世法无可无不可。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甚或不然,定也不是,慧也不是,宗也不是,教也不是。盖为不识本心,名为狂妄。经云:虚妄浮心,多诸巧见,不能成就圆觉方便。诸佛诸祖,惟传一心,不传别法。汝等不达本心,便向外求,于妄心中,妄起功用,所谓‘如邀空华,欲结空果,纵经尘劫,只名有为’。

“须知见性成佛,性乃不是见他人之性,佛乃不是成他人之佛,决定是汝诸人本有之性,与十方法界,秋毫不昧,人人本具,个个不无。但向二六时中,一一之处,回光返照,看是阿谁?不得执定只在一处,须是于一切处,大起疑情,将高就下,将错就错,一丝一毫,毋令放过。行时便看者(这)行底是谁?住时便看者住底是谁?坐时便看者坐底是谁?卧时便看者卧底是谁?见色时便看者见底是谁?闻声时便看者闻底是谁?觉一触时便看者觉底是谁?知一法时便看者知底是谁?乃至语默动静,回头转脑,屙屎放尿,著衣吃饭,迎宾待客,周旋往返,一一返看,昼夜无疲。倘若一念忘了,便看者忘了底是谁?妄想起时,便看者妄想底是谁?你道不会,只者不会底又是谁?现今疑虑,你看者疑虑底又是阿谁?如是看来看去,不妨头头独露,法法全彰,万境不能侵,诸缘不能入,得失是非都无缝隙,明暗色空了无彼此。山河大地,日月星辰,尽圣尽凡,都卢(全部、都)只是一个谁字,更无别念。上下无路,进退无门,山穷水尽,情消见绝,豁然爆地一声,方知非假他求。不是一番寒彻骨,争(怎)得梅花扑鼻香。”(参见《续指月录》卷十四)

这段开示极为精彩,堪作我们后代禅人用功之指南。值得留心的是,一般人在修行的过程中,都害怕妄念、昏沉和疑虑,一旦陷入其中,就会烦躁不安。其实,这个时候正是用功的好时节。问一声“这打妄念的是谁?”“这昏昏欲睡的是谁?”“这疑虑的是谁?”“这焦虑不安的是谁?”“这找不到修行的入处而绝望的是谁?”“这生病的是谁?”“这失眠的是谁?”如此疑来疑去,何愁不开悟见性?

古人用此方法而得明大事的,比比皆是。

成都府范县君(县君,古代妇女之封号),圆悟克勤禅师之在家得法弟子,很早就寡居,一心向佛,坚持习禅,常坐不卧。后闻圆悟克勤禅师住持成都昭觉寺,于是便前往礼拜,请求圆悟禅师为她开示入道因缘。圆悟禅师于是教她看“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个甚么?”

范县君于是依教参究,可是久无所契,心里非常着急。

一日,范县君又来到昭觉寺,哭着央告圆悟禅师道:“和尚有何方便,令某易会。”

圆悟禅师道:“却有个方便。”于是便教她只看“是个甚么?”

范县君回家后,依教奉行,在日常起居处、举手投足处,专看“是个甚么?”这样坚持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一天,豁然有省。她惊喜地说道:“元来恁么地近那!”(参见《五灯会元》卷十九)

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快,社会关系复杂,很少有成片的时间来打坐用功。学会于日间应缘处,随时随地地问一声“是个什么”、“是谁”,这种修行方法,应该说是比较契合现代人的根机。

佛陀在世的时候,经常为四众弟子开示“四念处”法门——

“若有比丘,步入林间,或树下,或于空寂无人处,跏趺而坐,身躯端直,当前奋起正念,专心系念于出息入息。彼入息时,知道自己正在入息。彼出息时,知道自己正在出息。彼作长入息时,心中了了分明,‘我正在作长入息’……。”

“复次,诸比丘,彼于走路时,心中了了分明,‘我在走路’。彼于站立时,心中了了分明,‘我在站立’。彼于坐时,心中了了分明,‘我在坐着’。……彼于行、住、坐、卧、睡、醒、语、默之际,对所有这一切,施以圆满觉照,心中了了分明。”

“诸比丘,彼正感觉乐受时,心中了了分明,‘我正感觉乐受’。彼正感觉苦受时,心中了了分明,‘我正感觉苦受’。彼正感觉非苦非乐受时,心中了了分明,‘我正感觉非苦非乐受’……。”

“诸比丘,彼贪欲炽盛,心中了了分明,‘我贪欲炽盛’。彼心离贪欲,心中了了分明,‘我心离贪欲’。彼嗔恚炽盛,心中了了分明,‘我嗔恚炽盛’。彼心离嗔恚,心中了了分明,‘我心离嗔恚’。彼愚痴炽盛,心中了了分明,‘我愚痴炽盛’。彼心离愚痴,心中了了分明,‘我心离愚痴’……”(见南传中部《四念处经》)

佛陀的这些开示,我们修禅的时候,同样可以运用。当如是作观的时候,我们不妨从自性的角度,生出疑情来,问一声“是谁”、“是个什么”,这样一来,它与天琦禅师的开示,便没有什么区别了。

有人认为,“四念处”是小乘的修法,把它引进禅门里,会降低禅宗的品位。其实,这是一种不必要的担心。“四念处”法门,不拘于小乘佛教,也不拘于南传佛教。只要见地到位了,只要是从自性起观(六祖讲“学道常于自性观,即与诸佛同一类”),四念处又何尝不是禅法?小乘的发心,小乘的见地,它就是小乘的法门;大乘的发心,大乘的见地,它就是大乘法门;圆顿的发心,圆顿的见地,它就是圆顿法门。

(二)参话头

参话头是禅宗独有的用功方法。参话头一法,发展到圆悟、宗杲二位禅师那儿,已经非常纯熟了。参禅如何入门,宗杲禅师讲得最为详备;而勘机辨境,行处是否谛当,圆悟禅师讲得最为细致。故参禅之士,当留心此二大士之法语。若能深入其堂奥,参禅之能事毕矣。

请看宗杲禅师的两段法语——

“只以所疑底话头提管。如僧问赵州,‘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州云,‘无’。只管提撕举觉,左来也不是,右来也不是。又不得将心等悟,又不得向举起处承当,又不得作玄妙领略,又不得作有无商量,又不得作真无之无卜度,又不得坐在无事甲里,又不得向击石火闪电光处会。直得无所用心。”(《答张舍人状元(安国)》)

“第一不得存心等悟。若存心等悟,则被所等之心障却道眼,转急转迟矣。但只提撕话头,蓦然向提撕处,生死心绝,则是归家稳坐之处。得到恁么处了,自然透得古人种种方便,种种异解自不生矣。教中所谓‘绝心生死,伐心稠林,浣心垢浊,解心执着。于执着处,使心动转,当动转时,亦无动转底道理,自然头头上明,物物上显。日用应缘处,或净或秽,或喜或怒,或顺或逆,如珠走盘,不拨而自转矣。得到这个时节,拈出呈似人不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答汤丞相(进之)》)

参话头之前,有几点我们必须明白:

(1)须知所参的话头是“铁疙瘩”一个,对于逻辑思维来讲,无你下手处,无你措足处。因此,不要指望从文字知见的角度来寻找答案;一切语言文字、知见伎俩,纵然说得头头是道,统统不算数。

(2)所参的话头,对知见而言,虽壁立万仞,无出身之路,但要相信,毕竟有转身之处。这转身之处,须是亲证,别人代替不得。当从这个地方生起疑情。

(3)参话头的目的,就是要死却分别心、执着心,令我们无处安身,无可把捉。因此,参禅参到无滋味处、绝望处,正是大活之前的大死,正是得力的时候,不可放舍。

(4)参话头时,不得将心待悟,不得住于五阴境界,亦不得在空境中丧失了疑情,须抖擞精神,猛著精彩始得。

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始可参禅。若不明此理,终日围绕着话头,在意识里找答案,则永无出头之日。古人讲,“离心意识参”,就是这个意思。

关于如何参话头,万峰时蔚禅师(千岩元长禅师之法嗣),有一段开示,讲得比较清楚——

“大凡参禅做功夫者,不得安然静坐,忘形死心,澄空守寂,昏沉散乱。须是抖擞精神,猛著精彩,急下手脚,剔起眉毛,咬定牙关,提起话头,立地要知分晓,不得今日也恁么,明日也恁么。便就万法归一、一归何处上,大起疑情,疑个一归何处。即将此一则公案,尽平生气力,提在手中,如一柄铁扫帚相似,佛来也扫,魔来也扫,邪来也扫,正来也扫,是也扫,非也扫,无也扫,有也扫,扫来扫去,扫到无下手处,无著力处,正好著力,无扫荡处,正好扫荡。忽然扫破虚空,突出一个扫帚柄来,!元来却在这里。在这里,依前即是个张上座,一翻翻转山河大地,明暗色空,尽是自家珍宝,草木砂砾,尽是自己法身。到这里,说甚么一归何处,只这一柄铁扫帚,亦乃和身放下,坐断常寂光,超出无生界,唤作无为无事人也。若是打不透,彻不过,切莫匆匆草草道我会禅会道。不用参疑,我问你,腊月三十日到来,从前会得底道禅,用得着么?所以参须实参,悟须实悟,不可弄虚头,认光影,不求正悟。须向这里,将本参公案,三百六十骨节,八万四千毫窍,并作一个疑团,顿在眉毛眼睫上,看定通身是个万法归一一归何处。行也如是参,坐也如是参,静也如是参,动也如是参,参来参去,通身是个话头,物我俱忘,心识路绝,澄澄湛湛,寂静无为,蓦然疑团子爆地一声,直得须弥粉碎,大地平沉,迸出一轮杲日,照耀山川,遮藏不得。那时却来嵩山门下吃痛棒!”

“大凡参学做功夫者,先将平日所知所见,人我利名,尽情扫却,然后将本参话头,顿在目前,行住坐卧时也参,著衣吃饭时也参,屙屎送尿时也参,静闹闲忙时也参,喜怒哀乐时也参。但于十二时中,心心无间,念念相续,不忘这个话头。须是大起疑情。大疑即大悟,不疑即不悟。悟即悟自本心,明即明自本性。古人云,‘佛见法见,是二种铁围山,若有所见,尽成其障’。所以《证道歌》云,‘心是根,法是尘,两种犹如镜上痕,痕垢尽除光始现,心法双忘性即真’。此事不论根性利钝,只要信得及,行得切,时节到来,忽然触著磕著,洞明大事。祖师云,‘我本求心不求佛,法界元来无一物’。佛者觉也。如何是觉?!呵呵!方知此语,实无妄也。且道笑个什么?经云,‘心生大欢喜,自知当作佛’。然虽如是,须经大善知识炉煹煅炼,将来方可续佛慧命。谨参!谨参!西来直指正单传,自念参疑意廓然。今古上乘无别法,尽皆心悟未生前。”(见《续指月录》卷九)

读书人一般慧根都比较猛利,在参禅过程中,这未必是一件好事。多知多解的人参禅,最大的障碍是,思维心重,偷心不死。一则公案拿到跟前,便不自觉地从知见上,作出种种自以为是的解释,因而,疑情生不起来,由此而却步,不肯实际地参究,还自以为悟了。这叫作“自塞悟门。”

金陵报恩院玄则禅师,清凉文益禅师之法嗣,滑州(治所在今河南滑县)卫南人。初礼青峰传楚禅师(一本作白兆志圆禅师),便问:“如何是学人自己?”

青峰禅师道:“丙丁童子来求火。”

十天干中的丙丁,五行属火。本来是火,更去求火,岂不可笑?禅门中经常用“丙丁童子来求火”一语,专指那些昧却自家宝藏、心外求法的人。有时也称之为“头上安头”、“骑驴觅驴”。

玄则禅师一听,觉得有道理,便将此语当作宝贝似的,蕴藏于心中,还自以为已经悟了。

后礼谒法眼(清凉文益)。法眼禅师便问:“甚处来?”

玄则禅师道:“青峰。”

法眼禅师又问:“青峰有何言句?”

玄则禅师于是便把前面与青峰禅师的酬答告诉了法眼禅师。

法眼禅师问:“上座作么生会(上座如何理会丙丁童子来求火这句话的)?”

玄则禅师很自信地回答道:“丙丁属火而更求火,如将自己求自己。”

法眼禅师一听,便哈哈大笑起来:“几放过(几乎放过),元来(原来)错会!”,又道:“与么会又争得(象这样理解,又如何能开悟)!”

玄则禅师遭法眼禅师这样一顿否定,心里非常疑惑,可是又不甘心承认自己的理解是错误的。退下来之后,他左思右想,想得头脑发闷,仍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于是他又谦恭地来到法眼禅师跟前,请求指点。

玄则禅师道:“某甲祇与么,未审和尚如何(关于青峰禅师的那一答语,我就是这样理解的。不知道和尚是如何理会的)?”

法眼禅师道:“你问我,我与你道。”

玄则禅师便问:“如何是学人自己?”

法眼禅师道:“丙丁童子来求火。”

玄则禅师一听,言下顿悟。(参见《五灯会元》卷十)

未见法眼禅师之前,玄则禅师死于句下,还自以为开悟了。若不是法眼禅师一句“与么会又争得”,如快刀斩乱麻一般,将其知见心杀死,不知他还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活过来?

(三)参念佛的是谁

念佛并不是净土法门的专利,禅门里也提倡念佛。念佛作为见性成佛的入手方便,早在四祖道信禅师那里就被提出来了。在《入道安心要方便法门》中,道信禅师在引证《大品般若经》中的“无所念者,是名念佛”一语之后讲,“即念佛心,名无所念。离心无别有佛,离佛无别有心。念佛即是念心,求心就是求佛。”

入明以后,随着净土法门的兴盛,参“念佛的是谁”,在禅门中也开始盛行起来。

《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中讲,“若众生心,忆佛念佛,现前当来,必定见佛,去佛不远,不假方便,自得心开。”《观无量寿佛经》中讲:“诸佛如来,是法界身,入一切众生心想中。是故汝等心想佛时,是心即是三十二相、八十种随形好。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诸佛正遍知海,从心想生。”

从所引两段经文来看,净土的念佛与禅门的念佛,并无本质的区别,其基础都是“唯心净土,自性弥陀”,只是侧重点有所不同而已。禅宗偏重“现前见佛”,而净土偏重“当来见佛”;禅宗从理上强调“不假方便,自得心开”,而净土从事上宣示“忆佛念佛”,“去佛不远”;禅宗偏重从现前一念心性上念佛成佛,而净土则偏重临终乘佛愿力往生净土。但就用功而言,二者皆强调当下一念,所谓“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当下念佛到位了,临终往生才有资本,当下念佛若不到位,临终往生便没有了基础。因此,禅门的念佛和净土的念佛,实是相资而相通。能如是信得及,参禅的人不愁没有入处,修净土的人不愁没有滋味。

那么,禅门念佛,如何做到“现前见佛”、“不假方便,自得心开”呢?就是参念佛的是谁。这能念能听的,不是别的,正是自性菩提。它虽无形无相,不生不灭,但是我们却不可以离生灭之外去寻找它。它不是见闻觉知,但是亦不离见闻觉知。它就在生灭中,“善能分别诸法相,于第一义而不动”。所以,千万不要以为自性是个可以安住的“境界”。

关于如何参念佛的是谁,楚山绍琦禅师(东普无际明悟禅师之法嗣)有一段开示,讲得非常到位:

“夫念佛者,当知佛即是心。未审心是何物?须要看这一念佛心,从何处念起,复又要看破这看的人毕竟是谁?……祖师云:‘心同虚空界,示等虚空法。证得虚空时,无是无非法。’所言心者,非妄想缘虑之心,乃虚明圆湛广大无相之心也。三世诸佛之所证,证此心也。六道众生之所昧,昧此心也。……但将平日所蕴一切智见扫荡干净,单单提起一句阿弥陀佛,置之怀抱,默然体究,常时鞭起疑情,‘这个念佛的毕竟是谁’,反复参究,不可作有无卜度,又不得将心待悟。但有微尘许妄念存心,皆为障碍,直须打并。教胸中空荡荡,无一物,而于行住坐卧之中,乃至静闹闲忙之处,都不用分别计较,但要念念相续,心心无间,久久功夫纯一,自然寂静轻安,便有禅定现前。……豁开顶门正眼,洞彻性空源底,自当点首一笑,始知涅槃生死、秽土净邦,俱为剩语。”

“夫格外真机,难容凑泊,初参之士,必假筌蹄。所谓梵语阿弥陀佛,此云无量寿。佛者觉也,觉即当人之自心,心即本来之佛性。是故念佛者,乃念自心之佛,不假外面驰求。马大师所云即心即佛是也。……要信自心是佛,则知念佛念心,念心念佛,念念不忘,心心无间,忽尔念到心思路绝处,当下根尘迥脱,当体空寂,始知无念无心,无心无念。心念既无,佛亦不可得矣。……居士果能于此洞彻自心源底,始信火宅凡居,即是西方安养;举手动足,无非古佛道场。溪光山色,头头彰紫磨金容;谷韵风声,历历展红莲舌相。尘尘契妙,法法该宗,不即不离,心心解脱。”(见《续指月录》卷十一)

除了上面所引绍琦禅师的法语之外,明憨山德清、清彻悟禅师和近代的来果禅师,对“参念佛的是谁”这一法,均作过详细的开示。读者可自看,此处就不再啰嗦了。(完)

               (本文为明尧、明洁所编著的《禅宗大德悟道因缘荟萃》一书之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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