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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得三昧 鸿篇传世

——黄龙三世高僧惠洪禅师

何明栋

禅宗在中国弘传历史有数千年之久。在此之中,南宗门下“一花五叶七枝”竞放,历代高僧辈出。他们大多数始终奉守“教外别传,不立文字”之旨,各显所长,课徒诲众。然而,在中国禅宗发展史上,也有深得禅修三昧,却对“不立文字”有深解,认为禅与文字不可对立,更不能执著,而应是相互呼应,相得益彰。正是这样,以文字见长的禅门高僧也是大有人在,宋代黄龙宗三世传人惠洪禅师就是其中突出的一位。

惠洪禅师(1071—1128),亦作慧洪,号德洪,字觉范,又号冷斋,后署寂音尊者。俗姓喻,筠州新昌(今江西省宜丰县)人。14岁时,父母于一月中先后去世。为谋生计,惠洪到县内三峰山宝云禅院,投青色禅师座下出家为童子,后随师攻读内外典籍,博涉方史,知识大进,能日记千言,得到恩师赏识。元祐四年(1089)惠洪赴东京(今河南开封)天王寺参加度牒经试,假天王寺亡僧“惠洪”名得度为僧,后即留下师从宣秘禅师研读《成实论》、《唯实论》等,长达四年之久。期间,穷究内外经籍,显现异才,以诗鸣京华缙绅间。元祐八年(1093)惠洪禅师南归,投庐山归宗寺方丈、黄龙宗二世真净克文和尚座下参学,承受“黄龙三关”钳锤,面命耳提,道业日隆,慧悟俱增。绍圣三年(1096),惠洪禅师随真净克文和尚迁锡建昌石门山宝峰禅寺(在今江西省靖安县),在此参禅习定数年。期间,克文和尚每每举玄沙未辙之语发其疑,以破其深闻固思执著之弊。每遇于此,惠洪禅师俱能对答释解。一次,克文和尚谓其“汝又言道理耶?”惠洪禅师当下豁然大悟,顿脱所疑,即呈偈云:“灵云一见不再见,红白枝枝不著华。叵耐钓鱼船上客,却来平地摝鱼虾。”获克文和尚“契空旨,明心见性”之嘉许,而得印可。惠洪禅师即受黄龙法脉,成为第三世传人,并受请为寺中书记。

元符三年(1100),惠洪禅师奉师命到江浙一带参访云游。次年,转至南岳衡山。崇宁元年(1102),获悉恩师克文和尚圆寂的消息,惠洪禅师自湘归拜,遵师嘱为之建塔于义宁州黄龙山上黄龙寺侧(今在江西省修水县境)。同年秋,应江西抚州太守朱彦之请,惠洪禅师晋院为抚州北郊景德寺方丈,二年后退居。后经饶州(州治在今江西省上饶)往金陵(今江苏南京)参游。在饶州逗留期间,应当地信众之请,在城东肇建“报恩光孝禅院”。抵金陵后,游参于诸寺院,广结法缘,弘传黄龙宗风。金陵运使学士吴开见惠洪禅师于禅修正知正见,威仪出众,谈吐不凡,即礼为清凉寺住持。晋院不久,却被人以“冒惠洪名”获牒及曾与释法和等讪议朝政等罪名举报,而入狱一年。获释后,惠江(洪)禅师即入京师,先后接(结)识丞相张商英、节度使郭天信等,并得他们奏报朝庭(廷)再次得度为僧。大观元年(1107)冬,惠洪禅师回义宁祭扫恩师塔后,在抚州临川肇建明白庵。政和元年(1111),张商英、郭天信等因故而获罪,惠洪禅师也因与之交往密切而受牵连,遭流放海南琼崖之处罚。政和三年(1113),遇大赦,惠洪禅师得北归。次年4月,回到江西,入住明白庵。参禅之余,感慨万分,撰《明白庵铭》以示自悔。在此铭中,惠洪禅师检讨自己的经历,忏悔未能诚纳挚友忠言,“滚滚多言”,“竟坐此罪,出九死而仅生”,“恨识不知微,道不胜习”,今后要“一庵收身,以时卧起。语默不昧,丝毫弗差”。此后,也果真如此,惠洪禅师只是在明白庵修行,有时偶尔往返于九峰、洞山、黄檗等到处,过化于建昌宝峰禅寺、湘州岳麓山(在今湖南省长沙市境)、新吴百丈山(在今江西省奉新县)等处,谈禅说定,吟诗作对,写意作画。后拟入湘依法眷以终老,却又遭一道士诬为“张怀素党人”,而陷入豫章(今江西南昌)狱中达百余日之久。出狱后,惠洪禅师回到新昌,入住石台寺。建炎二年(1128),惠洪禅师应请赴建昌同安寺(今在江西省永修县境)主持法会。期间,示疾而圆寂,世寿五十有八。荼毗后,徒众为之建塔,塔曰“寂音塔”,韩驹之为其撰塔铭。经太尉郭天民奏报,惠洪禅师获赐“宝觉圆明禅师”之号。

惠洪禅师慧根早显,少年出家,即得高僧精心教导,痛加钳锤,自己又深入经藏,潜心参究,因而慧悟俱丰,尤其是在克文和尚下承嗣黄龙法脉之后,饱承“三关”法乳,自己更以“行与邪分途,居与正为邻。于中有取舍,此外无疏亲,此为朝市者言之。肥家以忍顺,全义以简恭。好学如不及,求名如傥来,此为山林者言之。大丈夫当期出生死。生死皆由心造,心灭生死乃坏,心灭则髑髅是水;心生则爪皮是罪渊。妙乎哉!一念不生,即入无垢三昧”为座右铭(《石门文字禅》卷20),严守戒律,潜心修持,深入经藏,诸宗融通。因而,智慧大启,诘辩无碍,应对如流。初登抚州景德寺法座时,有僧以“南有景德(指其南面的南城景德寺),北有景德,德即不问,如何是景?”相诘难,惠洪禅师应声答道:“颈在项上。”一语既出,以其深邃意境,启人思维而惊四座。晚年在石台寺,一日小参,惠洪以“究此闻尘,则合本妙,既登无生,又合本妙,毕竟是何境界”的反诘,圆满地回答了当时寺僧的“先识识五尘,然后意识识意识,不能识现五尘,唯误会过去未来五尘。若意识能现五尘土得,盲聋人亦应识声也。何以故?意识不破故”的疑难,并以“白猿已叫千岩晚,望缕初横万字炉”作结,成为禅林千古佳话。

在注重认真参禅问疑、究研公案的同时,惠洪禅师念及当初自初祖达摩禅师将禅宗东传中华,应病投剂,直指人心,提倡“不立文字,以心相印”,时悟者甚多,而后特别是到了宋以后,人们根基不同往昔。因此“心之妙不可以语言传,而可以语言见。盖语言者心之缘道标帜也。”而且,惠洪禅师认为文字对禅修知见的弘传有时有其特别的作用。在谈到读《宗镜录》时,惠洪禅师就强调如能“熟读之,则当见不可传之妙,而省文字之中盖亦无非教外别传之意也”(《石门文字禅》卷25《题宗镜录》)。因而在数十年的参禅过程中,留心积累,融合文字与禅,到晚年完成《石门文字禅》三十卷的整理编著,由弟子信众捐资刊印流通。

《石门文字禅》凡30卷,当是惠洪禅师作品自选集。其中包括了诗、词、偈、记、序、疏、铭、赞、状、传诸类,所记述的范围广及赣、湘、粤、琼等省,时间跨度有数十年之久。从中展示出惠洪禅师对黄龙宗宗风的由浅入深的探索与光大,更以详实的资料记述了他自己四度入狱、九死一生的坎坷经历。同时记述了六祖惠能、百丈怀海、云居弘觉、豫章惠超等数十位高僧大德的行迹法语。《石门文字禅》面世之后,得到好评。明代真可和尚主持重刊之,并亲自为之撰序,指出宋以后,“有一部分僧俗两界名士于此偏执过端,视文字与禅为水火不相容之物,弃文字于禅之外,由是分疆列界,剖判虚空。学禅者不务文字,学文字者不务了心,以致‘义不精则心了而不大。精义而不了心,则文字终不入禅。故宝觉欲以无学之学,朝宗百川而无不尽收’”。强调“文字与禅”之间,“盖禅如春也,文字则花也。春在于花,全花是春,全春是花”。真可和尚更誉此书的重刊流布,将“一拈似即今流布疏影,撩人暗香浮鼻…”不仅如此,《石门文字禅》仍然是我们习修禅定的好教材,同时对我们今天乃至今后研究中国禅宗发展史,也是有着十分重要的史料价值。

另一方面在数十年的弘法生涯中,惠洪有感于自己“游方所历丛林几半天下,而师友之间通疏精美者尚多,至精深宗教者亦少矣”。特别是到了晚年,惠洪看到各地“丛林顿衰,所以通疏精美者又少,况精深宗教者乎?”所以,惠洪以自己数十年的参禅心得,撷取禅宗五宗之精华,奋于著述,编纂《五宗纲要旨诀》,“以授学者使育焉”(《五宗纲要旨诀序》)。在此前后,惠洪禅师融会诸宗,相继完成《临济宗旨》一卷,《语录、偈颂》一编,《法华合著》七卷,《楞严尊顶义》十卷,《圆觉皆证义》二卷,《金刚法源论》一卷,《起信论解义》等的撰著,且都刻印流通。只不过由于历史原因,这些著作今天都很难看到了。

再就惠洪禅师于“禅”参究领悟境界而言,是很为高深的。同时,他对先师前贤公案的参悟应当说是有独到之处的。这既是得益于数十年间严师的面命耳提和广大同参道友的启迪帮助,更是与他数十年如一日的广泛收集,认真参悟分不开。正是这样,惠洪禅师对历代先师前贤生平行履资料的收集整理,下了不少功夫。以此为基础,宣和六年(1124)惠洪禅师编纂完成《禅林僧宝传》30卷。此书编纂由来已久,早年惠洪禅师在研读昙颖禅师所著《五家宗派》时,就感到其对中国禅宗发展历史的记述,所记载的各派祖师偏重于机缘语句,而对他们的行事状述则多嫌不足。惠洪禅师认为影由形生,响逐声起,要记述历代祖师的行履功德,应当既载其言,以合其事,更当述其行履以展其入道之由来与师传承嗣。特别是悟道之机缘,人尽不同,这对其本人、对后来者皆有很高的启迪意义。于是,惠洪禅师参照《五家宗派》之架构,“尽掇遗编别记,苴以诸方宿纳之传”(《禅林僧宝传引》),耗数年心血,访残简,寻断碣,问耆耄,笔耕爬梳,在湘西南台寺古灯之下将其完成,冠名曰《禅林僧宝传》。此书收载唐末到北宋政和年间(1111——1118)的禅宗高僧大德81人,其中有曹洞宗二世曹山本寂、云门祖师文偃、黄龙派祖师慧南、杨岐派祖师方会等人。在编纂方法上,《禅林僧宝传》跳出赞宁编著《宋高僧传》中采用聚碑碣塔铭之文为传,记人物行事很细的旧辙,另辟熔铸众说而润之,述人物以言论见长的新径,以丰富详确的史料,生动活泼而又引人入胜的文彩(采)来行文。就每一位传主的资料来说,比《宋高僧传》丰富多了,但总的入载人数仅81人,却比前者少多了。然而,尽管如此,《禅林僧宝传》面世之后,得到的评价却是很高,当时长沙侯延庆引即赞曰“其识达,其学诣,其言恢而正,其事简而完。其辞精微而华畅,其旨广大空寂然而深矣。”对惠洪禅师则誉之为“其才则宗门之迁固也”。到了清代,王夫俍仍称之为“觉范《僧宝》一编,与大川(即普济)《会元》(指《五灯会元》)同为梵林龟鉴也”(《南宋元明僧宝传序》)。

早在初始,跟随真净克文和尚迁锡建昌石门宝峰禅寺,即在绍圣三年(1096)以后,受请为寺中书记时起,惠洪禅师就留心收集丛林见闻,禅门轶事。每每与林间胜士抵掌清谈,无论尊宿高行,丛林之遗训,诸佛菩萨之微旨,贤大夫之余论,每有所闻,惠洪禅师都随即录之。功夫不负有心人。十年之后,即到大观元年(1107),惠洪禅师便将随录笔记交本明禅师编次整理后,冠名曰“林间录”,刻版付印流通。此书内容广博,门类众多,虽仅三百余则,所记及的人物就数百人之多。他们之中有开一代宗风的禅宗祖师,也有官居显位却虔诚奉佛的护法檀越,诸如临济祖师义玄、香山居士白居易、南京永宁寺护法王安石等人。所记述的事迹则有偈语、法语、丛林典故、禅门规仪等,其中不少是秘闻轶事。正是这样,加上《林间录》行文生动活泼,语言通俗流畅,叙事状物绘人,娓娓道来,起伏跌宕,妙趣横生,令人读之,或得启迪,或是拍案叫绝。因而,《林间录》一直得到人们好评。直至今天,人们仍认为在众多的佛门笔记中,“《林间录》则是撰作较早,知名度高的一种”(陈士强《佛典精解》)。同时,《林间录》以其所收载的大量佛教人物传记、行状、方志、语录、灯集以及作者言行的许多片段,因而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成为人们常用的一本参考书。此外,在《续藏经》中,还有一部署名惠洪著、题名为《林间录后集》,则是文集体载(裁),所收载的内容与〈石门文字禅〉卷17至20相同。对此,今人陈士强认为是:“很可能是后人抄录《石门文字禅》的部分内容,另取一个书名,而附于《林间录》之后一并流通产生的,未必是惠洪生时另撰的一部书”(陈士强《佛典精解》)。

惠洪禅师一生在奉佛习禅弘法的同时,以自己出众的聪慧,扎实的功底,在诗、词、赋及书法丹青诸多方面都有着较高的成就。尤其是工于诗,享有盛名,至今仍被人们尊为“宋代著名的诗僧”(《江西文学艺术家大全》)。

惠洪禅师早在青年时期,诗名鹊起京华。成年之后,又与黄庭坚、超然等僧俗两界诗人骚客多有交往,相互唱和。惠洪禅师一生行脚参访所到之处,佳景胜色,多诗句记述。同时,在研读佛门经典、祖师遗训、丛林公案之时,一有心得,惠洪禅师也多以诗偈述之。还有一部分则是怀念师友、缅怀先贤之作。所以,后人对惠洪禅师一生的诗词作品无法准确统计。但仅在《石门文字禅》中就有诗集16卷,存诗千首。惠洪禅师诗作不仅数量多,而且风格清新,“画架双裁翠络偏,佳人春戏小楼前。飘扬血色裙拖地,断送玉容人上天。花板润沾红杏雨,彩绳斜挂绿杨烟。下来闲处从容立,疑是蟾宫谪降仙”(《秋迁(千)》)。描绘清新,形象逼真,充满生气,收入《千家诗》,成为千年传颂之作。“能回箭锋射自己,方肯竿头进步行。道得未生前一句,始信虚空解讲经”(《示禅者》)。活用典故,点铁成金,充满禅意,启人遐思。惠洪禅师的诗写景状物则以细腻见长,“碧苇萧萧风淅淅,村巷沙光泼残日。隔篱炊黍香浮浮,对门登网恨戢戢。划舟渐近桃花店,破鼻香来觉醇醇。”寥寥数句,淡描几笔,一幅渔家夜归,夕照残阳之风景画卷展现眼前。功力之深,可谓入木三分。因此,惠洪禅师的诗作,历来获誉很高。黄庭(黄庭坚)称之为:“其胜韵不减秦小游,气爽绝类徐师川。”

惠洪禅师不仅写下了大量的诗作,而且对诗歌理论也多有见树,著有《冷斋夜话》10卷、《天厨禁脔》3卷等诗话作品。《冷斋夜话》主要记述了苏轼、黄庭坚、王安石等人论诗的见解,以及当时不少诗坛趣闻轶事。同时,也记述了惠洪禅师自己对诗歌创作、评析的见解。其中,惠洪禅师的“诗者,妙观逸想之所寓也”的观点,一直得到诗坛的好评,誉为是很有见地之说。大家认为惠洪禅师所强调的是诗作要含蓄,耐人咀嚼品味。而且其中的“含蓄”,应当包括句意或句意并兼的含蓄多种形式与区别。同时,此中又体现出惠洪禅师的诗趣之妙在于得“天趣”的主张,也就是法乎自然,顺其所缘。当然,此中固然有着明显的禅学成份可见,但作为一家之说,应当说是具有于观想之中出现灵感所得之句为佳妙。《冷斋夜话》中还保存了不少第一手资料,一直为后人所引用。如卷一详细记载了作诗中常用的“夺胎换骨”法的具体内容,并有实例。又如王国维在其《人间词话》中所引用黄庭坚的:“天下清景,不择贤愚而与之,然吾特疑端为我辈设”之语,在《冷斋夜话》卷三中早就有很为详细的记载。正是这样,《四库全书提要》中认为《冷斋夜话》“是书杂记见闻面论诗者十之八。论诗之中,称引元祐诸人者又之八,而黄庭坚语尤多。盖惠洪赏识庭坚,故引以为重。”今天看来,这样的评价是很为中肯的。

此外,对于书画创作,惠洪禅师也有其见解。惠洪禅师对于丹青很为擅长,尤其工于梅竹。《图绘宝鉴》记载惠洪禅师,“每用皂子胶绘于生绢扇上,灯月下映之,宛然影也”。对于书画理论,惠洪禅师也有阐述。他主张书画创作要出于内心,“山谷醉眼盖九洲而神于草圣,华光通价重丛林而以笔墨作佛事”(《跋行草墨梅》)。而且,惠洪禅师认为作书绘画于内心要有积学,方可自然,“……以积学所致,其纯美之韵如水成,文出于自然。”(《题照默墨迹》)这种“自然”在惠洪禅师看来应是水到渠成之举。“予于文字未尝有意遇事而作,多适然耳。譬如枯株无故蒸出菌芝,儿稚喜争攫取之而枯株无所损益”(《题珠上人所蓄诗卷》)。与此同时,惠洪禅师还强调字画创作的品味的高下,与其人的人品至关重要。“……此贴草略匆匆前所未见,开轴未暇熟,视灿然忠义之气横逆,点划所至处便自奇劲,”(《跋鲁公与郭仆射认位书》)。应当说这些的确是惠洪禅师自身体会的总结,是有其独创性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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