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刊主页1999年度第五期见月律师行履略记
 

见月律师行履略记

宋名剑

一、由道入佛

读体见月律师,俗姓许,名冲霄。云南楚雄人。生于明代万历十九年(1602)。在他刚满十四岁那年,父母不幸相继去世。伯父遂将他与小弟一同收养。

见月师年轻时擅长绘画,特别喜欢画观音像,因此而小有名气,人称小吴道子。

二十五岁那年,他往金沙江一带游览,偶遇旧友-浪穹县文学士萧闇初。受萧友邀请而住其家一年多。

一天,他正同几位好友相聚萧家花园内饮酒赏花,谈笑间忽接家书,知伯父已于古稀之年逝世。顿时神惊酒醒,泪如泉涌。他本来一向不信佛、道,此刻却突然生起要出家修行之念。当场即对众友说:“我这个不孝子,父母恩未报,伯父恩未酬,大逆之罪难逃。决定出家忏罪报恩。今天就与各位告别。”众友闻此言均愕然。好友萧闇初说:“你一天不能无酒,怎能出家茹素。如果真要出家,也不须到别处,我即将此园奉施。”杨绍光友也说:“萧兄既施园,你的日常生活所需都包在我身上,并送一个家童侍候你。”见月师很感激二位好友的成全,从此就安顿在萧家园中辞友修行。

一天,他往二十里外的一座道观拜访,见香案上供有《皇经》一部。即向老道士求请回园中奉读。老道说:“你又不是道士,怎可以擅言请经?”听老道如此说,见月师毫不犹豫地脱下俗服,换上道袍。老道赞赏地说:“看来你是真出家,可以请经回去。”

见月师将《皇经》请回后,供奉礼拜。并自取名“真元”,号“还极”……这一年的腊月三十日,见月师书玉皇牌位供养,至诚称号礼拜直到半夜,终于神倦。不知不觉伏地跪眠,梦见万里无云的蓝天,一轮红日高照。他独自走到一大佛寺,只见殿台高广,红墙环围,寺中松柏苍翠,寺旁有一扇门,可以见到无数圆顶方袍僧人跏趺而坐。他欢喜欲进,只恨门坎太高不能跨入,再三努力,忽然超越而进。奇怪的是一进此门后,自己已是僧人形象。僧众前面有一身著红色袈裟的老僧坐高台上,向他微笑示意上前。于是急步趋前,老僧持佛经一卷说:“你为众僧讲。”他接经后即对众僧宣讲……。忽然惊醒,浑身流汗。回忆梦中境界,自思以后定为僧。

从此仍然跪诵《皇经》一日,礼拜忏罪一周以作恒课。每次回向时,无不悲咽含泪,难以自持……凡有来园中随喜者,见他从前俗气顿消,真实修行不懈,都赞叹不已。受其感召,有的人发愿长素,有的立意脱俗修行。方圆百里之内,无人不知萧园还极道人。

距浪穹县城八十里外的三营镇有一佛寺——大觉寺。崇祯三年春开始启建龙华会,见月师也前往随喜。住持僧云关师以及各会首一致恳请他主坛。见月师再三推辞,无奈众意难违,只得勉力承当。他提议此大会必以斋僧为首务。为筹办斋粮,见月师亲自与本地护法一道遍游街巷募化,劝请善信共成善事。一天时间即筹集银钱三百多两,米五百多石,接着又搭建茅房数十间,以备远道者歇息。在此期间每日赴斋的云水僧、道不下千人 ,孤寡男女、乞丐穷人等数百人。有凡俗大众赴斋时,他都开示众人礼敬三宝、深信因果、培福修善之理。听闻者皆信受奉行。人们都称赞这是当地自古以来所未曾有之盛事。

会期即将结束时,各会首、执事私下商议要置备礼物酬谢见月师(还极道人)。他得知此消息,在大会圆满的前一日,天亮以前即不辞而别,悄然返回浪穹县城萧家园中。

第二年的七月,浪穹县大寺主僧妙宗相约见月师及好友萧闇 初同朝鸡足山。八月十五到山上,宿寂光寺。他们听说狮子岩有大力、白云两位老和尚精修净业,三十年未下山。于是三人穿松林绕山径入谷登崖。到和尚静室后,见月师立即礼拜哀求两位和尚为自己披剃为僧。大力和尚详细问缘由后,同意披剃。白云和尚说:“我观此人终成大器,但恐怕出家容易则持戒不坚,因此须沿门乞化,折其我慢,验其心志,化得衣钵,再来登山披剃。”见月师闻此言后,含泪对和尚说:“弟子一一遵依所言。但登山一番,不忍空回,求和尚赐一法名,虽未剃发,先作一心僧。”大力和尚破颜微笑,赐法名“书琼”。

下鸡足山后,同月峰僧结伴而行。半个月后到落马镇,宿西山放光寺。此地人乐善好施,与他们甚为投缘,不久即化得衣钵、斋资等,见月师打算立刻返鸡足山披剃。不料,当地善信再三挽留,一时难以脱身。半个月后,本省的亮如老法师赴永昌府讲经结束经过此地,宿东山大觉寺。见月师与月峰商议,想请亮如法师剃发并随侍参学,又恐怕有违鸡足山本愿,失信于两位老和尚。月峰师说:“亮如法师是寂光法脉,你的法名也属寂光宗派,请亮如师披剃,叵论法脉仍是大力老和尚之孙系,不为失信。此事无须再犹豫。”

听月峰如此说,见月师心意已定,立刻与月峰师登东山大觉寺求披剃。到寺第二天早晨,见月师焚香恳切哀求亮如老法师。法师笑答:“我昨夜梦一僧,身著袈裟,随众无数。他对我说,发长求剃,今天有此因缘。你日后可以助我弘法利生,就取名为‘读体’,号‘绍如’”。十月初五,见月师受亮如老法师披剃,从此正式舍道为僧。

二、行脚求戒

见月师受披剃后即随侍亮如法师赴各地讲经弘法。一天,有几位初出家的僧人到寺听经,举止仪态,俗不可耐。亮如法师劝诫说:“出家必先受沙弥十戒,再受比丘戒。具足威仪,乃名为僧。如不受比丘戒,威仪不具,不名为僧,反有辱佛门。”见月师听了老法师这番话,有所触动。当场跪拜,请亮如法师授比丘戒。亮如法师说:“我是法师,授戒需请律师。如今三昧老和尚专弘戒律,现在江南一带。”见月师听了亮如老法师的话,即刻决定去江南受戒,并沿途参学。

明崇祯六年四月初八下午,见月师与同伴觉心、成拙等离开栖云庵,开始行脚。走了近一个月后,故乡历历在望。夜宿金蟾寺,见月师思绪翻滚,不能成眠,思双亲生前未能尽孝,伯父未能服丧,抛撇小弟在家已七年,如今行脚离家,也许便是永别。想到此不禁泪如雨下……转念又想,若以亲情难舍,日后必堕业网。既已出家,当以修行功德,回向拔济,方为真报亲恩。天明后,他遥向家乡及祖茔方向跪地叩头,哽咽心酸,足软难行。勉强走到广通县。

几天后,到曲靖府,在一古寺挂单。见月师对同行说:“我们此行不是寻常游方,只观外境,不务正修。应置罗汉灯一架,每晚轮流当值,饭罢点灯,众人围灯而坐,随各所学修行,至中夜放参。以此作为行脚的定规。”大家都赞同。

第二天出云南进入贵州地界,到普安洲,翻越关索岭,过盘江。以后的山路渐崎岖、上下险峻,突然又遇大雨,山涧急流倾泻而下,山路尽成沟渠。雨水从头淋下脚底,又兼狂风扑面,大家只得两脚横行移步。不时解开衣带,如开堤放水一般,不久人人均感寒透肌骨。见月师勉励大家:“古人参学,舍身求法,不以为苦。我们今天切莫因此雨而退心,将来也好向人说行脚……。”众人大笑,继续冒雨前行。

到大愿寺休息几天后,第二天往安庄。土路砂石凹凸不平,盘旋弯转。几天下来,见月师的鞋底洞穿、脱落。只得赤脚而行。天黑歇息时,双足肿痛,如火炙锥刺。第二天早上,仍然勉强行走,开始脚不能沾地,渐渐只好柱杖跛行,又走五六里后,不知有足,亦不觉得疼,中途又无歇处,至晚上已走过五十多里。

十月初,到湖南武冈州,宿止水庵过冬。第二年正月初五,和宜法师于梁家庵开讲《楞严经》。见月师一行即往听讲,至四月初一圆满。

半月后,见月师一行进入江西省,走德安县,到庐山。一天,行至万松庵,天色已晚,叩门借单,寺僧拒不开门。无奈,见路旁有一块大石,下面虚空有丈余宽。几人便挤进石下坐。片刻,寺僧开门出来驱赶,众人只叹与此僧无缘,各自闭目默坐……第二天东方破晓几人随路而行,到豆叶坪用早餐,黄昏时到东林寺挂单。进云水堂,只见草深数丈,墙颓瓦脱,窗牖无遮,无法安歇。中间有一无梁殿,众人入内礼佛后,扫除清洁,置蒲团于佛座两侧,打算念佛一夜,也不枉到此古莲社一回。这时,本寺当家僧出来对众人厉声诃责说:“不告执事,私自移殿,不容许在此寺歇息。”众人被驱至山门,遇一老僧留下他们吃饭、住宿。不想当家僧又来责备老僧,并用水泼湿地面,使他们不能坐卧。无法,众人只得谢过老僧而出。见月师对同伴们说:“也许我们过去世与当家僧种下不如意因,今当还报。他这是在成就我们的忍辱行,应对他作善知识想,切莫起怨恨心。”大家边说边找歇处,最后在一处古墓边以蒲团置地,静坐一夜。

几天后,至太平府,听说融悟法师在青山讲《法华经》。大家欢喜踊跃,行至青山听经。听经后,重新上路。初十日上午到达南京城,至大佛庵挂单。寺主告知本城兴善寺当家是云南人。第二天中午见月师一行往兴善寺,见僧众所食皆为虫蛀米,少盐无油。而当家僧徒眷处却都是新米,时令蔬菜。有一位当家僧的徒弟,听见他们几人云南口音,晚上便到云水堂认同乡。见月师回答:“我们是贵州人。”再不与此僧答话。过后,见月师对同行说:“我们万里而来宜依止有道德善知识,如此不为众者,宁甘淡薄,不可亲近。”寒冬将临,不便行脚。但当地规矩两人以上均不予挂单,众同伴只好分散于各寺。见月师上华山,于厨下安单。平时洗碗担水助厨,空闲学经咒。

厨下典座号“了然”,每次做饭时都私自留下一些。一天,见月师背咒以后回厨下,典座专留一碗米饭请他吃,见月师问:“大众都吃粥,此饭何来?”典座大怒说:“我好意留给你,反来质问我!”见月师说:“大丈夫岂能用不明之食”。说罢,起身出外,不回厨下。

见月师下华山后,于途中巧遇成拙师。二人同行,三月初一至长城口,过龙泉关,到五台山塔院寺挂单。在塔院寺,见月师除上殿佛事外,专心阅《楞严义海》。成拙师自愿挑水、做杂活,闲时专读《法华经》。在此期间二人口无杂语,足不散行,每天读经至深夜。一天,见月师对成拙说:“我俩每晚读经至深夜,影响他人睡眠,不如到大殿琉璃灯下,既安静又不扰人。”于是二人从此于大殿读经。五台山的春秋季仍寒冷,更何况是冬夜。二人仅穿单衣,手捧经卷,站立灯下,用功时忘乎所以,到夜深掩卷休息时,手指不能曲,脚冷硬不能移,通身战抖,寒彻肺腑。尽管如此,二人行愿反而更坚。

第二年四月初八,见月师离五台山。七月十九到保定府罗睺寺住宿,午后与同行六人往一树林散步,忽被蜂涌而至的难民及乱兵冲散。最后只有觉心师相随。二人不能再回宿处,只得向南疾行。一天,歇在一处荒坟古树下,二人又饥又累,无住家投宿。见月师对觉心说:“自云南出发至今往返两万多里,徒劳跋涉,志愿未成,想当初披剃师赐我法号‘绍如’,以绍兴如来大业相勉,而今一事无成,惭愧至极。我的法名‘读体’乃读教而明法身理体之意,如因指见月。我今天决定将‘绍如’法号改为‘见月’……。

九月初,二人到江南瓜洲,又渡江到达甘露寺,受到当家平素师热情接待,并为二人置办衣单。第二年元旦后,二人离甘露寺往天童参禅,平素师为二人置办行李外,又赠路费银两。

二月初三,两人到丹阳县桥头搭渡船时,行李被人偷走。到海会寺后,听两位游方僧说,三昧老和尚已出北京,受丹徒县海潮庵之请,于该寺二月初八起期授戒。二人听后大喜,次日早晨即返海潮庵。到庵后才知道,两人所携路费二两五钱银只够一人受戒的衣钵费用。于是,决定见月师去受戒,觉心师入行堂寮。

新戒堂引礼师号“耳圆”,他对见月师既无行李又不请律本学习,只是终日默坐,很不满意。因此,凡有后来求戒者入堂,都叫见月师靠边让位,如此十几次之多,同戒者都为之抱不平。见月师却毫无怨言,只作游戏想。到了受戒者轮留背诵《毗尼日用》那一天,引礼师故意将见月的名字列入第一位,不料,见月师在教授师前朗声背诵,犹泻瓶水,将《毗尼日用》从头至尾一字不漏背完。教授师很惊讶地问:“你不读戒本,每天只是静坐,怎么背得如此纯熟?”见月师答:“因为无钱请律本,所以只得默坐,静听左右戒兄读,因此记得。”此戒期中,香雪阿闍黎讲《梵网经》,四大班首轮流复讲。首座师举荐见月师讲,听讲者对见月师的讲解均交口称赞,大和尚与二法师都十分欣喜。大和尚赐予他被褥衣履,并施觉心师衣钵,准许入堂受戒。

受戒后,香雪师叫见月师及同戒去请大和尚改法名,以便常随侍左右。众同戒依言,争先恐后往方丈室,礼拜和尚求改法名。唯独见月师退居最后。他顶礼大和尚后说:“我因披剃师度方得出家,并蒙他指示离云南才得以向和尚求受大戒,若无披剃师,既不能出家,也不能受戒为僧,恳请大和尚慈允,仍叫我旧法名,以使我不忘根本。同时弟子也愿终身常侍大和尚座前。”大和尚说:“我当初受戒时,诸上座也劝我求律祖改法名,我也是不敢忘本。如今已弘戒三十多年,今天才见到同我存一心者,做善知识惟重行德,不在乎叫什么名号,允许你仍用旧法名。”

见月师与众同戒随侍三昧大和尚往泰兴县毗尼庵弘戒。教授师向大和尚推荐见月师任教诫西堂,总理各堂戒事。见月师白天认真负责总理各堂戒规,晚上专心读各部律本。有时读到古奥难解处,无人请问,即礼拜祈祷佛菩萨乞求开解。礼罢小坐片刻,再展卷重读即豁然开朗,凡有滞碍处皆化解无余。

十月十五日,南京报恩寺开戒,见月师仍任西堂。

第二年四月十五日,三昧大和尚受请住持华山道场,点名由见月师任监院。

崇祯十四年七月,三昧和尚为复兴华山道场,决定修建殿堂,将寺门改向。工程繁重,事务杂乱,见月师虽任教授师仍与大众同劳动,亲自卸瓦运砖,以身作则。

弘光元年六月初一,三昧大和尚对侍者说:“初四巳时我取涅槃。”接着命侍者鸣槌集合大众于方丈室,大和尚郑重宣布:“华山法席,见月可以继承。”当场将紫衣、戒本付予见月师。初四,大众齐聚方丈室,三昧大和尚淋浴后结跏趺坐,在众人念佛声中微笑而逝。

三、华山领众

见月师接三昧和尚衣钵住持华山后,首先制定了十条规约,对大众宣布:

第一,鉴于诸方古刹,自立房头,不择道品,泛滥剃度。华山为杜绝房头之患,惟以袈裟法亲同居,今后誓不披剃一人。 

第二,常见丛林中攒单养老,不肯修行,使各施主、护法讥讽。华山革此陋习,即使老年修行者亦不攒单资,随缘共住。

第三、华山不安一化主,不散一缘簿,道粮任其自来。

第四、过去诸方长老、方丈独设小灶、私收礼品,未能与大众同甘共苦。今后无论何人,三时粥饭随堂,一切礼品入库。

第五、诸方堂头私收供养,待客款项出于常住。今后华山革此弊端,凡是施主一切供养总归常住所有,不得私用。

第六、今后华山传戒,来者不需攒单,去者不给化疏。不将传戒作贸易,淡薄随时,清净传戒。

第七,革除各寮房内聚坐杂谈,空消岁月之风气。若有来客、道友探访,一律请到客堂相待。

第八、革除过去往俗家吊贺、送礼之风。只要依律行持,相信各方檀越自然谅解。

第九、今后居华山者不论担任何职,一律出坡劳作,有病则不勉强,到老方可歇息。

第十、华山同修大众,都应遵佛制,去修饰,不著丝绸,不穿俗服,三衣不离,过午不食,彼此策进。

十条规约一出,大众各有议论。达照师说“其他各条暂且不论,只是不安化主一条,恐日后有断粮之虞。”见月师说:“我虽初任方丈,但誓不以诸方热闹门庭为例,宁可效仿古人操履模式。”达照师听此语,叹息而出。

不几天,见月师的同戒十几人纷纷星散下山,旧执事辞职者十有八九。最后仅剩下一百多同志,奋发协助,愿与见月师在华山共持戒修行。

顺治三年四月初,虽然当地土匪作乱,人心不宁,见月师仍然决定依律结夏安居。五月二十日天亮,匪首张秀峰领一百多人拥入寺院。见月师有理有节与之周旋。几天后土匪撤离,但以后仍不时来寺骚扰,施主不敢上山送粮,每天仅喝稀粥,少油无盐,大众心神不安。见月师对众人说:“安居才刚刚开始,大家切莫怖退,以后凡有官兵、土匪上山来,由我独自向前应酬,不劳大众操心。”听此言后,人心安定,继续精修……。

七月十五日自恣日,大众集聚方丈室,结夏安居圆满结束。西堂愿云公当场作安居解制诗一首以示庆志。

顺治七年,见月师五十岁,当时华山道场日见兴盛,诸刹耆宿相敬而临,四方檀供不募而至。在此顺境下,见月师受戒时的尊证觅心师欲争做方丈。四月十五日早上,见月师鸣鼓集众于方丈室,并亲自去请来觅心师,然后对大众说:“自古方丈请有德者担任,我德浅不堪任此位,今对大众宣布,此山方丈由觅心师任。”说完即将常住银钱、帐目当场交接清楚。

十七日,见月师到三昧大和尚灵塔前上供拜别,并对众人说:“律中有遇违缘听许迁移安居之说,因此我明早往宁国府长生会安居。”第二天早上,副寺履中师送银三十两给见月师作路费,见月师笑而不接。履中师说:“这是和尚的香仪,非供众物。”见月师说:“银钱我已全部交出,一交俱交,何容分别。”拒不接受,空手下山。

见月师下华山后,山中再不象如法如律道场,大众陆续下山。不久,库房空虚,银钱俱无,粮食仅存数石。后来,当地大护法陈旻昭居士进山礼佛,见此情景,恸哭着对大众说:“见月和尚离华山后,丛林顿时衰败至此。我为护法,必先护僧,一定要将和尚接回。”

七月二十一日,陈护法亲自赶往宣城宁国府,接见月师回山。第二天觉浪和尚也同诸护法一同来送。到范家场时天已全黑,村民听说见月师回山,男女老幼纷纷手执火把相送,亮如白日,觉浪和尚大笑:“奇哉!见月公住山感化如此,真是法道大兴之兆啊!”

见月师回山后,上山求戒者不断增加。虽山中生活清苦,大家都不愿离开他往。从顺治八年开始,每逢冬夏,内外大众共聚一堂,七天七夜念佛不断,仍是吃粥结午,七月十五自咨日,依经供 盂兰盆,随其所有,普散大众,以报父母深恩,以此定为常规。

顺治九年,江南一带大旱兼虫灾,田地寸草无生。附近村庄的饥民男女老幼数百人蜂涌上山乞食,众僧尽量减少自己口粮以救济。一天中午,上山人数量最多时竟将整座寺院殿堂挤满。见月师对大家说:“你们今日不得已而登山,都因过去生不信三宝,悭贪不施贫苦,所以感得此苦报。今天我代表众僧,施予每人三文钱,然后每人再还施我一钱,都要口中念佛,双手奉施。以此为你们种植供僧福田,将来离贫得福。”大家频频点头,当下佛号声声,响彻殿宇。然后,众僧扫尽仓库中最后一粒米煮饭施饥民。这样,常住已无隔夜粮,第二天早上只能烧白开水过堂。到晚上,江宁黄君辅居士及时送米十石上山,方解决困难。

顺治十年二月中旬,年近五十的比丘尼心闻师同徒弟共十人从汉阳乘船而来,登华山学戒,乞求安居三月。并供米六十石,银二十两。见月师见她们诚意真切,便同意安居。但是,临设斋日,十比丘尼却不肯入堂礼拜大僧。见月师对她们说:“你们发心远道而来学戒,为何不进斋堂礼僧。律制比丘尼纵然百岁,也应当礼初夏比丘。今天你们自大慢僧,非学戒者。”心闻尼师说:“我们在汉阳,往善知识处设斋,方丈皆以客礼相待,并不要求我们礼拜。”见月师说:“他这样贪图利养,败坏法门,凡见有因缘尼,敬如生母,以望更得厚供,是狮子虫,非真善知识,我们华山道场虽淡薄,宁绝粮断餐,也不敢违制邀利,今天所设之斋,作常住用,以银钱还给你们,米在下院,你们担走。”心闻尼师闻言,面露愠色,接过银两,领徒弟从后山而下。三天后,心闻尼师又领徒弟再次上山,一齐跪在方丈室外,悔泪横流。对见月师忏悔说:“我们过去在汉阳时,一向如此蒙昧,并非故意,自大慢僧,恳请和尚慈悲,接受我们忏悔。从今以后,所有言教,一概遵从不违。”山上众执事、班首等也同时跪下代求,见月和尚慈悲接受众尼忏悔 ,安排她们在鹿山庄结界安居,并指定阿阇黎半月后对众尼教诫。由此,见月师撰集《教诫比丘尼正范》一卷流通。

八月初的一天,后堂会一师阅《般舟三昧经》后对见月师说:“般舟三昧是净业要宗,最属难行……”见月师说:“我过去曾在北五台听善知识开导此法,须不坐卧,立行三月。后来阅藏,知南山道宣律祖常修此三昧,以后行者渐少。我想,只要舍得此一身自然行得。”当即决定修此般舟三昧。从八月二十日开始入方丈室闭关至十一月二十一日出关。两年之后的秋季,见月师再修般舟三昧三个月。

康熙四年,见月老人六十四岁。这一年夏天撰述《毗尼作持续释》并刊印流通。另外,尚有《大乘玄义》、《毗尼止持会集》、《黑白布萨》、《传戒正范》、《僧行轨则》等著述。

康熙十七年年底,见月老人示微疾。第二年正月十三日,老人对弟子说:“不要再送汤药,我七天后即行。”七天后,即正月二十日,见月老人结跏趺坐,安祥而化。世寿七十八岁,僧腊四十八。荼毗后得五色舍利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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